楚慈快步走回床邊,才剛剛躺下,韓越就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好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這誰啊?……我操!這都幾點了!」

他一骨碌翻身下床,從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楚慈放在被子里的手微微顫抖,用指甲重重掐了好幾下才勉強控制住聲音:「……怎么回事?是誰?」

「短信。」韓越看了看手機,一邊迷惑的嘟囔著怎么時間這么晚了怎么一覺睡到現在,一邊打開短信稍微瀏覽了一下,「哦,沒事,我家老大發短信來說他帶情婦去九寨溝玩兩天,叫我跟老太太說明一下。我家老太太不慣用手機。」

如果他這時候抬起頭的話,就會看見楚慈剎那間臉色蒼白,嘴唇上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半晌才顫抖著聲音問:「……你說誰給你發的短信?」

「我家老大啊。」韓越打了個哈欠,再次迷惑的看了看手機時間,「我竟然一覺睡了這么久,難道真是昨晚操勞過度了嗎……靠,老子沒這么虛弱吧……說起來也真操蛋,都這時候了韓強還帶他情婦出去玩,他就不知道低調倆字怎么寫是吧!」

楚慈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上,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刻骨的寒意從脊椎上升起,讓他抑制不住的戰栗。

怎么可能……

怎么……怎么可能……!

「楚慈?」韓越抬起頭,「你怎么了,還不舒服?」

「……」楚慈顫抖著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感覺口腔里剎那間泛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疼痛就像閃電一般讓他打了個寒戰,才勉強發出正常的聲音:「……不,沒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兩天打工,晚上實在是困~~~~~~

31

謝禮

龍紀威大步流星的穿過走廊,老龍搖頭擺尾的在他身後游,幾次想湊過去貼他大腿,都被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了。

如此三番下來,老龍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又羞又惱又沮喪,忍不住吱吱嗷嗷的怪叫起來,用長著尖角的龍頭去撞龍紀威的腳。但是還沒來得及撞到,龍紀威突然回頭用苗語冷酷的喝斥了一聲,嚇得老龍把頭一縮,兩米多長的身體委委屈屈蜷成一團。

老於正巧從資料室門口轉出來,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這東西怎么又變大了?!」

龍紀威冷冷的說:「吃了臟東西。」

老龍似乎能聽懂他說的話一般,羞愧的嗷嗷兩聲。

老於驚問:「你喂它血食了?這得吃個整的活人才能撐成這么大吧?」

「不是活人,不是整的,也不是我喂的。」龍紀威完全無視了老於眼珠都要瞪出眶的表情,轉頭對老龍厲聲道:「消化完之前不准往我身上靠!」

老龍心情低落的吱了幾聲,慢慢游到牆角去,盤成一圈不動了。

龍紀威半點憐憫都沒施舍,在老龍哀怨的目光中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天盤山公路上的心腹助手正等在樓梯上,一看見龍紀威,立刻迎上前低聲道:「龍處,那個女人已經帶過來看住了,您看怎么辦?這么留著萬一被韓家發現……」

「害孕婦太損陰德,先留著吧。」

手下一點頭:「是。另外還有一件事,韓司令已經從台江啟程回北京了,估計這兩天就到。您還有下一步的計劃嗎?」

龍紀威腳步不停的從他身邊走過,頭也不回的哼笑一聲:「韓家的事暫時到此為止,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韓司令抵達北京沒兩天,就親自打電話邀請楚慈去韓家吃頓便飯,還特地囑咐了什么東西都不用帶,家里保姆早就准備了一大桌子菜。

楚慈不好當面拒絕老人家,沉默一會之後還是答應下來。盡管語調十分勉強,但是韓老司令也就當不知道了。

韓越這時候已經行動自如,一聽要帶楚慈回家吃飯,急得什么都不顧了,趕著上街去給楚慈置辦一身行頭,又挑好了帶給全家的見面禮,給韓老司令的東西給司令夫人的東西給老大的東西給老大媳婦的東西……那樣子活脫脫就是新媳婦上門見公婆,聲勢搞得無比浩大。

楚慈這幾天臉色懶懶的,好像生病了一樣,卻偏又不說哪里不舒服,只每天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發呆,那眼神讓韓越看了心里難受。韓越本來想趁著這個機會,帶他上街去好好逛一逛,玩一玩,把心里的悶氣都散出來,誰知道楚慈又懶得去,看什么都說好,問他他就點頭嗯嗯兩聲,神懨懨的。

韓越有點急了:「喂楚慈,你這次回去跟上次可不一樣!上次那是我帶你,這次是老爺子親自開口請你,搞不好他心里一高興就把你當自家人來看了!你就稍微打起點神好不好?」

楚慈坐在珠寶櫃台前的高腳椅里,一手重重的揉按著太陽穴,說:「下次吧韓越,我實在不大想動,下次再說吧。」

韓越一股燥氣頓時涌上頭頂,連忙默念了幾句冷靜冷靜,才好不容易把脾氣壓回去,擠出一個笑臉來:「你要是不舒服,咱們明天再出來?」

「沒有,我就是懶得操辦這種事情。」楚慈嘆口氣,聲音有點睡眠不足的低沉和沙啞:「下次上你家再說吧,以後肯定還有機會的是不是?」

韓越本來被他那敷衍的態度弄得心里發煩,但是轉念一想,又嘿嘿的笑起來:「以後?你也知道還有以後啊?早這么乖覺不就行了,搞得我一直七上八下的……」

楚慈苦笑一聲,默然不語。

韓越卻像是吃了片定心丸一樣突然踏實下來,也不硬拉著楚慈逛街了,也不逼著他置辦東西了。到周末出門的時候楚慈只帶了兩盒煙絲當禮物,那還是韓越從家里翻箱倒櫃找出來、往年過年人家孝敬他的東西。

好在韓老司令也沒指望楚慈有多重視這頓便飯,只要人能來那就是個好兆頭。

這位經歷大半輩子風霜雨雪的老人畢竟上年紀了,一見到韓越的面,頓時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來,迎面把兒子狠狠擁抱了一下,激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韓越極少看到家里人對自己有這么親熱的舉動,當時都愣住了,結結巴巴的叫了聲老爺子,又慌忙叫警衛員趕緊把老司令扶著。

韓老司令用力拍拍兒子的肩,又指示他:「把褲子卷起來給我看看,腿傷得怎么樣了?」

韓越笑著拍拍小腿,說:「哪還能看出來,皮肉早就愈合了。任家遠說最近一段時間不能負重,但是骨頭長勢很好,再過一兩個月就跟以前沒區別了。」

韓老司令連連點頭,啞著嗓子說:「那就好,那就好……」下意識的重復了好幾遍之後,才想起來細細詢問韓越當天的事情。

其實這件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韓老司令不過是想從兒子嘴里再聽一遍而已。主要敘述集中在後半段韓越躲在楚慈家養傷的經過,那段日子簡直是韓越從生下來到現在最美好、最幸福、最完滿無缺的人生沒有之一,回憶的時候自然也充滿了感情,甚至連楚慈每天晚上例行公事的一杯煮牛奶都被渲染得感人無比,聽得韓老司令一愣一愣的。

韓越看周圍人們都在忙著擺飯,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便嘆了口氣低聲說:「我現在想起以前對楚慈,總是想發脾氣就發脾氣,從來不知道控制一下,有時候罵起來也真他娘的難聽,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還恨我?這次在山谷里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死定了,他肯定會拋下我一個人走掉的,誰知道他還真的轉回來救我,一步步拖著我走了兩個小時,足足十幾里的路。任家遠說他後來因為體力透支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在他家里養傷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以前那樣的對他,恨不得用根鐵鏈子拴著鎖著,誰知道當我淪落到最窩囊最無助的地步,身邊能指望的人除了他之外竟然一個都沒有。從頭到尾都只有他照顧我,陪伴我,給我個地方讓我把傷養得好全了,他自己卻大病一場。我一想起他忍著自己不舒服還給我做這做那,心里就實在是難受得不得了……」

韓老司令神情慢慢的嚴肅起來,點點頭說:「你以後是該好好的對人家,哪怕這輩子不婚不娶,也不能輕易辜負了人家對你的恩情!」

韓越笑起來說:「我知道。他人其實不錯,就是悶了點兒,情緒也一直不好。我計劃著等這件事過後帶他出國玩一圈,人嘛,見多識廣了,心胸自然也就開闊了。他最近上班也懶洋洋的,可能是壓力太大工作倦怠,大不了以後讓他辭職在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一概都支持,只要他高興就成!」

韓老司令哼笑著一拍韓越的頭:「臭小子,你當初喜歡的要是個女人,哪來現在這么多麻煩事!……不過也罷了,等你大哥回北京,年底我們再合家團聚一次,就算是正式把他看作咱們家的人,我從此也就徹底斷了給你介紹對象的心思了。」

韓越一邊聽一邊樂,突然又想起什么,「咦」了一聲問:「老大怎么這個時候帶情婦跑出去?那女人不是據說懷兒子了么,大冷天的往九寨溝跑?」

「我怎么知道!這小子太不像話!那天你媽一聽就急了,打他手機吧又老是不通,始終沒信號,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韓老司令忍了忍,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都怪當年我不關心家里的事情,你媽又一味的溺愛兒子,把他寵得一年年不知道天高地厚……」

韓越心里突然浮起一片疑雲,仿佛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出來究竟是哪里。這么一遲疑,里邊保姆就出來叫了:「報告首長,飯桌擺好了!夫人說快來吃飯吧!」

韓強不在家,餐桌上只有司令夫婦和韓強媳婦作陪,倒是做了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供應十個人的大席面都夠了。

韓老司令興致頗高,還開了一瓶84年的茅台酒。楚慈平時酒不沾唇的一個人,也應景的倒了小半杯,擱在手邊上。

韓家爺倆在軍中練出的酒量,平時喝酒那都是拿大茶缸當酒杯使的,很快就你一碗我一碗的走了小半瓶,兩人都神采奕奕神抖擻,一點醉意都沒有。喝得高興時韓越還非要跟楚慈碰杯,楚慈拗不過他,只得象征性的跟他磕了下杯子,喝了一小口。

韓老司令笑眯眯的看著,也換了個酒杯舉起來,說:「小楚,我這個老頭子也敬你一杯。要不是你幫他,韓越可能根本熬不過這一關,我跟他媽可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我知道你未必真心把我當長輩看,但我是把你當自家孩子來待的你要是給我老頭子幾分面子,這杯酒你就一定得喝!」

楚慈一言不發,舉起杯子跟韓老司令一碰,將殘酒一口悶掉。

韓越在邊上看看楚慈,又看看他父親,滿面都是笑容。

韓老司令一口喝干那杯酒,又親自給楚慈夾了一筷子魚肉,說:「我這老頭子在部隊里干了幾十年,一向有仇記仇,有恩報恩。你這次救了韓越,我心里實在是感激你得很,總得拿什么東西出來謝謝你才好……」

他話沒說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