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早上出門去做了什么誰也不知道!

韓越顫抖的摸出手機,一下下按出楚慈的號碼,卻始終按不下那個綠色的通話鍵。

他想聽楚慈說不,想聽他發怒的質問自己怎么可以懷疑到他身上,甚至想聽楚慈不屑一顧的哼笑一聲,然後懶洋洋的反問他:你覺得有可能嗎?

只要楚慈說一個不字,哪怕他什么都不解釋、什么理由都不給,韓越也願意鐵板釘釘的相信他!

……然而當韓越這么渴望著的時候,他心里也有一個清醒而可怕的聲音,始終冷酷的提醒著他如果打了這個電話,血淋淋的真相可能會把他瞬間活生生撕裂。

因為楚慈不會否認的。

他就是那種,做了事情不會主動承認,但是如果被人發現了,他也不會隱瞞的人。

韓越想起很久以前他剛把楚慈弄上手的時候,整天看著他,越瞧越喜歡,恨不得把他咬在嘴里吃下肚去。但是看到他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又恨得牙直癢癢,總忍不住做一些明知道會讓楚慈痛苦難受,卻仍然忍不住要去做的事情。

他曾經把楚慈銬在床頭上,也不准他穿衣服,等到他終於熬不住開口求了才把他放下來。也曾經把楚慈帶出去跟哥兒們炫耀,但是炫耀到中途又醋火中燒,當眾親吻他對他動手動腳。

有時候他看見楚慈那么難堪、那么痛苦的樣子,心里都覺得有點懊悔,但是事情已經做了,傷害已經造成了,就算再懊悔也無法改變。他每次都安慰自己要不以後對他好一點,反正時間還長,一輩子那么久,以後總有機會彌補回來。然而到今天他才恍然發現,原來他早已永遠失去了彌補的機會。

他這一生只給楚慈帶來了完全的痛苦,全然沒有半點解脫。

最後楚慈還給他的,就是這血淋淋刻骨銘心的喪親之痛。

韓越拼命咬著自己的手,直到手背都被咬得血肉模糊,才能勉強控制自己不發出沙啞的痛哭。

天色漸漸暗下來,他一個人坐在空盪盪的房子里,突然手機響了起來,在靜寂的客廳里格外清晰。

「喂,韓越!是我啊高良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已經掌握到裴志的行蹤了,他明天肯定會去參加你家老爺子的壽筵,到時候你可以直接面對面的審……喂,你在聽嗎?韓越?韓越你怎么了?」

聽到壽筵兩個字的時候韓越動了一下,模糊間想起他曾經很期待這次壽筵,因為韓老司令告訴他楚慈也會來。

當時他是多么喜悅,簡直無法按捺心里焦躁的渴望,這么大的人了,卻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每天板著手指數日子,恨不得時間一下子跳到壽筵當天。

「……喂,韓越你還在聽嗎?你怎么了?」高良慶頓了頓,敏感的問:「你是不是發現什么了?有什么線索趕緊跟我說一聲!」

韓越嘴巴張了張,半晌才沙啞著聲音,低聲說:「……不,沒有。」

「啊?你說什么?」

「沒有。」韓越慢慢的道,「我什么線索……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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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千鈞...

韓老司令的壽筵在老戰友家開的大酒店里舉行。

韓越趕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接近晚宴開始的時間了。這次做壽沒邀請多少外人,來的大多是跟韓家關系不錯的故交。韓越本來應該早點來迎接客人的,卻來得比大多數人都晚。司令夫人為此不大高興,看見韓越的時候臉色也淡淡的。

韓老司令倒是問了一句:「你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沒什么,」韓越用力抹了把臉,聲音有著熬夜過後難聽的沙啞,「我去門口招待一下。」

這個時候其實來賓已經差不多到齊了,門口只有零星最後幾個人在寒暄,一看韓二少出來,都紛紛圍上去笑容可掬的打招呼。韓越淡淡應付了幾句,目光一直在停車廠門口來回逡巡著。

突然他眼神一頓,緊接著微微眯了起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看見他牙關猛然咬緊了,剎那間讓他的表情都有些異樣。

只見停車廠門口,楚慈一只手插在風衣口袋里,正穿過馬路大步走來。

在剛聽說楚慈會來參加壽筵的時候,韓越每天都度日如年,恨不得一眨眼時間就跳到壽筵當天。在昨天觸及到那個觸目驚心的真相之後,韓越又覺得如果自己面對面見到楚慈,可能會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光天化日之下把他活活掐死在自己懷里。

然而等真正見到楚慈的那一刻,他反而覺得心里很平靜,甚至平靜得有點空茫。

他對楚慈伸出手,楚慈剎那間愣了一下,似乎想繞過他走進酒店大門。但是眼看眾目睽睽之中,又不好做得這樣明顯,於是也伸出手來跟韓越匆匆握了一下。

誰知道韓越臉上微笑著,握手的力氣卻極其巨大,楚慈剛一沾手,冷不防痛得鑽心,臉色不由得頓時一變。

他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韓越猛的一拉,把他整個身體都一把拉進懷里,緊緊擁抱了一下。

這個擁抱看起來仿佛十分正常,但是那種力道簡直要把人的肋骨都活生生擰斷。只有生死仇敵之間才會有這樣凶狠的擁抱,楚慈當即忍不住低聲「啊」了一下。

「我等著你來,」韓越貼著楚慈的耳朵,一字一頓的低聲說:「已經等很久了。」

楚慈用力掙脫他:「你發什么神經!」

韓越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又似乎什么表情都沒有,就那樣直直的盯著楚慈,直到他抽身大步走進門里。

「你看什么呢?」高良慶從背後拍了韓越一下,「快點過來一趟,我叫兩個人把裴志單獨請來了。」

韓越回頭笑了一下,說:「好。」

高良慶一看他臉色,突然間嚇了一跳:「喂你這是怎么了?誰惹你了?」

「怎么?」

「你這臉色看得我心里發寒……跟誰欠了你千兒八百萬似的……」

「千兒八百萬?」韓越淡淡的冷笑著,「千兒八百萬又算得了什么!」

高良慶被他語氣中駭人的肅殺駭了一跳,但是緊接著韓越就繞過他,大步往酒店里走去了。

「……大喜的好日子,搞這么重殺氣做什么……」高良慶搖著頭嘀咕了一句,緊走幾步追上去,一邊又打電話叫人把裴志帶過來。

說實在話高良慶並不相信是裴志殺了韓強,畢竟裴家跟韓家兩代交好,這次調查韓強被殺案的主辦人之一還是裴志的親叔叔,他神經錯亂了才會想要韓強的命。

但是從韓越的一系列表現中他也能分析出,裴志跟韓強被殺的事情有一些重要的聯系,甚至在韓強被殺之後,他還試圖在第一時間帶走重要的線索人阿玲。

這說明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又不想讓這些線索被人發現。他可能知道殺害韓強的凶手是誰,最少他知道誰有可能作案,誰是重大嫌疑人。

更加可疑的是,同樣被龍紀威軟禁,裴志的氣色卻比阿玲要好多了,神也相當不錯,幾乎跟他失蹤的時候相比沒什么不同。仿佛他這段時間只是在國外出了趟差,公旅游了一次,所以多花了一點時間。

不過想來也是,他音訊全無這么久,裴家卻沒人覺得他失蹤了。想必他在被軟禁這段時間里,龍紀威一定允許他和家人進行聯系。

裴志坐在茶水室里,看見韓越和高良慶進來的時候甚至還笑了一下,輕松的打了聲招呼:「嗨,好久不見!」

韓越冷冷的盯著他,半晌突然一揮手,對高良慶說:「拜托你先出去一趟。」

高良慶稍作遲疑:「你……」

「我跟裴志單獨談談。」

高良慶又看一眼裴志,後者回他一個十分溫和的表情。最終高良慶無奈的攤了攤手,轉身走出茶水間外,體貼的帶上了門。

「我今天來就是知道你想找我。」狹小的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裴志語氣平和的開口道,「阿玲從龍紀威那里跑掉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事情終於瞞不住了。」

韓越全身肌肉仿佛僵硬了瞬間,再開口時聲音十分干澀:「……你早就知道被韓強撞死的那個老師是楚慈的養母,只是你故意隱瞞了這件事對吧?你早就知道楚慈有一天會殺掉韓強報仇,但是你一直冷眼旁觀是不是?!」

「我不是早就知道的,我知道這件事大概是一年多以前。」裴志冷靜的說,「在你委托我調查楚慈家庭關系的時候我真的只查到他父母早亡,大學勤工儉學;畢竟李薇麗當時已經調職了,他們又不是親生母子,戶籍冊上也沒有注明養關系。再說人是你的人,又跟我沒什么關系,我為什么要查得那么上心?連八竿子打不著的雞毛蒜皮都要去關心一下?」

「……那後來你知道這件事為什么不告訴我?!」

「因為你一直以折磨他為樂。」裴志冷冷的說,「差不多一年多以前你休假回北京,短短一個星期就讓他進醫院三次,最後他因為情緒壓抑導致急性胃潰瘍,還是我開車送他去看的醫生。當時我真的非常奇怪,你長期不在北京,他又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趁你不在的時候逃走呢?因為這個疑問我刻意重新調查了一下他的檔案,最終發現了他和那個老師之間的關系。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不敢告訴你,你已經把他折騰得半死不活了,如果再發現他待在你身邊是有目的的,你豈不是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所以我一直保守這個秘密,沒有跟任何人說,只是時刻關注他會不會真的對韓強動手。」

韓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裴志,連連點頭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半晌才喘著氣道:「好,好……所以最後,他真的對韓強動手了……」

「你是不是覺得挺憤怒的?」裴志笑了一下,那笑容十分短暫,並且一點笑意都沒有:「其實我也很憤怒,我第一次見到楚慈的時候,他是個溫柔和善、待人有禮的工程師,說起話來低聲細語,見人臉上都帶著三分笑。但是那個楚慈如今變成了一個殺人犯,被你們韓家硬生生逼得滿手血腥,一輩子被壓在深淵里見不得天日。他怎么會變成這樣的?他好好的在北京上學,上完學找了份工作,正打算跟家人團聚共享天倫,是誰在瞬息之間把他的家人全部奪走,把他的人生毀滅殆盡的?」

韓越想反駁裴志,卻發現自己喉嚨堵得厲害,什么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