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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好,日後再往別的地方試試。朕想著,這是善事,又是女眷們自己湊的銀子,沒有不支持的道理。你們覺得如何?」

「皇上聖明。」

「朕一沒出銀子,二沒操持此事,你恭維錯了人。」明湛諷刺階下小官兒一句。

那小官兒果然識時務,頓時撲地大呼,「陛下,恕臣直言。陛下如今已而登基,且日日去鎮南王府晨昏定醒,孝心可嘉。陛下純孝至此,焉能置您的母親屈居於王妃之位。此,於理於法,皆天下大謬!陛下一國之君,陛下之妻為皇後,陛下之母為太後!如今,太後一國之母,竟懸於宮外,我等臣子視而不見,實在罪不容誅,罪無可恕!」

「陛下登基之後,封賞萬民體恤百官,焉能忘了您的母親呢?」小官兒口舌伶俐,「鎮南王殿下為國駐守西南,礙於官職,不好加封。可如今太後為了陛下,千里迢迢趕來帝都,卻只能暫居王府。陛下於心何忍,我等臣子於心何安?臣請陛下率百官恭迎太後入宮!」

這世上,總少不了錦上添花的!

其實,關於衛王妃進宮一事,許多人心里早軟了。

這是皇上的親娘,皇上這么每天一早一晚的去請安,難道丟的是皇家的臉么?

真正沒臉的是大臣。

尤其明湛剛剛登基,你大臣們就逼得皇上出宮侍母,少不得落個臣強主弱的名聲。

明湛倒無所謂什么主弱之名,反正只要大臣們熬的住,他也無所謂,又不是他丟臉。相反,現在舉子們到帝都春闈,誰不知道皇帝陛下每日兩趟出宮向母親問安的事兒呢。

有這微末小官兒一帶頭兒,捅破了窗戶紙,群臣紛紛表示:是該接太後老人家入宮的時候了。

明湛見連李平舟也低了頭,微微一笑,「好,既然是諸愛卿所奏請,朕身為人子,自然更希望母親住到宮里來。欽天監,擇個黃道吉日,朕親率百官迎接母親進宮。」心道:算你們明白,省得老子再出後招兒了!

李平舟又問恩科主考官的事,明湛算了算,「這離恩科還有一個月呢,不必急,朕要好生想一想。」

春闈九天,一般發生時間是二月末三月初,所以稱為春闈。考試地點千古不變貢院。介時,考生一人一個考間兒,衣物吃食,連馬桶也得帶著去。一呆九天,為防夾帶,只許穿單衣。你怕冷,可以多穿幾層。

想一想書生的體質吧,穿的再多,晚上如何過?

故此,這九天熬下來,直著走出考場的不多。

明湛入鄉隨俗,也不能一上台就直接給人家改了規矩。不過,稍稍做些變動還是可以的,他將春闈時間改在了五月初,春暖花開,晚上也不是特別冷,白天也不是特別熱。

雖然考生還是在號子里熬,可這相對於二月末的冬末春初,起碼在氣侯上就輕松許多了。

明湛見大臣們著急主考官的確定,他越發吊人胃口,先把監考官的名單給說了,主考遲遲不提。

他得先准備著接老娘入宮。

入宮也不只是入宮的意思,尤其衛王妃是明湛生母親娘,身份貴重。明湛先命侍讀學士擬好封生母為聖母皇太後的詔書,當然,現在先不發。待到欽天監擇好日期,明湛要坐上輦車,帶領百官,親自到鎮南王府把衛王妃迎接入宮。

於昭德宮宣詔冊封聖母皇太後的旨意,百官向皇太後行禮。皇太後再移駕壽安宮,諸公主命婦向皇太後行禮。

之後再是宴會慶祝。

朝臣琢磨著怎么著也得再兩個月吧,起碼太後的大禮服啊鳳冠啊金印啊金冊啊,這些准備准備也得個把月吧。

誰知新任的內務府總管宋青城當即獻上鳳袍鳳冠金印金冊,他的前任因經濟問題被明湛發配到深山老林開荒種菜去了,宋青城自任內務府總管起,一顆紅心向皇上。

明湛說了,「我給的,你可以拿。我不給的,你不能碰。我說的話你不但要聽,還要記住,要用心記住。」

明湛不會說啥忠報國的話,他一說就混身雞皮疙瘩,故此淡淡的點了宋青城幾句。宋青城卻覺得皇帝陛下莫測高深,他初任內務府總管,本就戰戰兢兢,給明湛這不陰不陽的幾句話一說,宋青城短時間內除了忠心是啥心都沒了。

故此,明湛交待他悄悄備太後禮服金冊金印的事,宋青城當真是一絲風聲都不敢往外泄漏,瞞的嚴嚴實實。如今內務府將東西往上一獻,明湛加賞內務府諸人一個月的俸祿,其動作之快,令一干朝臣目瞪口呆。

明湛特意喚欽天監出列,打量這老頭兒幾眼,威脅道,「去年地動,你觀的天象我可都記著呢。嗯,還有我去年冬天找你問氣象的事兒,不少人跟你打聽,你把消息泄露了出去,對吧?」

欽天監那上一副要厥過去的模樣,趴在地上,哆嗦著話都不會說了。

明湛揮揮手,留給欽天監一個開放式結局,「起來吧。」

欽天監的地位,雖然官職不高,有時卻是一招奇兵,武則天都能中招,可見其威力了,不得不防。

明湛掃一眼階下群臣,丑話先說在前頭,誰要是想使出什么手段,也莫把他當成傻瓜。

「禮部與內務府籌備太後回宮之事。」

歐陽恪宋青城連忙領旨。

衛王妃入宮一事,足拖了兩個月才解決,明湛下朝後吃過飯便跟阮鴻飛說了。

阮鴻飛用折扇敲敲掌心,笑道,「好好,待衛姐姐正位壽安宮,看你小賤爹要如何給她見禮。」

明湛一口蜜水噴到了地上去,斜著眼看阮鴻飛,「你給我母親叫什么?」還姐姐弟弟上了,靠!

「我們早就認得,喚一聲衛姐姐也沒錯吧。」

「唉喲唉喲,阮弟弟阮弟弟,哼!」明湛醋個半死,陰陽怪氣一陣不出火,過去搡阮鴻飛一把,「你少姐姐弟弟的亂認親,你嫁了我,就得隨我叫,叫母親就成了。要嫌不親熱,你叫娘親也成。」

阮鴻飛抓住明湛一只手腕,輕輕的往榻間一拽,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明湛倍覺沒面子,嘟囔道,「你別有事沒事兒拍我屁股,青天白日的,給人瞧見可怎么好。」

「再翹一點兒就好了。」阮鴻飛揉了一把,在明湛耳邊低語。

「屁!」明湛一臉不服氣,憤憤然,「你瞎子吧,我屁股還不翹?你再好好摸摸。」送上門給阮鴻飛摸,眼瞅阮賊就要得手,明湛忽然得意一笑,擰住阮賊手腕,挑著小眉毛壞笑,「知道你就想占我便宜,美不死你!」蹦噠蹦噠跑了,到門口又回頭遺囑一句,「晌午別吃飯,我叫他們傳話兒了,咱們去跟母親一道吃。」

阮鴻飛揮揮手。

明湛帶著何玉李金福去了上書房。

如今明湛當家,凡事劃出道道兒來,幾點來上書房議事是有規定的。沒有特殊情況,明湛從不遲到。

明湛還剽竊了句名言:守時是帝王般的美德。

做為一個年輕的比較有主見的帝王,明湛還是稍稍改了改上書房的規矩,他從朝中提拔了中青年六位探花兒,做他秘書。

阮鴻飛知曉此事後,牙疼許久。

明湛一臉坦盪,「飛飛你就是探花兒出身,我這是愛屋及烏。」

其中一個就是安悅公主的探花兒子鄭開浚,明湛與閣臣開會批奏章,他自己懶得動筆,鄭開浚依聖意代筆御批。何玉捧著玉璽,批一個蓋一個。

原封就是以往在鎮南王府理政時范維馮秩的差使。

明湛見到鄭開浚,隨口一問,「你父親回來沒?」距他聖旨送出去可有不少日子了。

鄭開浚出身名門,老爹安定侯,老娘安悅公主,其中他爹還任鹽課司轉運使,端的肥差。

鄭開浚恭謹答道,「臣父已至帝都,只是……只是身子略有不適……」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莫不是裝病?」明湛坐下,隨口一說見鄭開浚額角冒汗,不好意思為難小帥哥,為他開脫一句,「還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李平舟等上前行過大禮,明湛掃一眼幾人的老瓜皮臉,端正顏色,抬抬手,幾人坐下,開始議政。

眼下帝都頭一件大事,春闈。

歐陽恪先說了考場的准備情況啥的,漏的房屋該修的修好,省得下雨漏水。還有有困難的考生安排到廟里住去,以流落街頭,丟皇上的臉。

春闈的重要性可比高考要重要的多了。

整個國家參加春闈文試者不過四千多個文舉人,這些舉人中,選前三百名為進士。

明湛很為窮書生發愁,一臉悲天憫人,嘆道,「雖有廟里留,可廟里清湯寡水的都是素食,不過混個肚飽兒罷了。來參加春闈的個頂個兒的都是大男人,這么青菜豆腐的下去,能不能熬下這九天考試真難說呢。救急不救窮,傳諭內務府,朕的份例減一半,省出些銀子來,撥出五萬銀子到禮部。多了沒有,每位參考的舉子五兩銀子。真有困難的,起碼能救救急。文武舉子一視同仁,也省得說朕偏心。」

明湛很擅於這種小手段施恩,花的銀子少,還能起到極大的宣傳效用。他本身也排斥那種有事兒沒事兒三五十道菜的排場,而且每到節下,又要擺大席面兒,那真是幾百道菜鋪出半里地去,眼睛一看就花。

再者,平日里明湛的衣物每月外袍三十套,里衣三十套,常服三十套,氅衣披風三十件,基本上就是指著一次性的消呢。

明湛覺得自己可能是上輩子窮慣了,十分消受不了這等排場,只是他想事情周全,自己從雲南來,乍然減了,怕人說自己山旮旯里來的沒見識,且又不討好兒。嗬,就顯著你高尚了,這宮里可還有太上皇太皇太後太妃們呢!驟然無故減例,少不得落下埋怨。

沒有個好由頭兒,縱使好事也要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