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節閱讀19(1 / 2)

是真心實意,請陛下允民女所請。」

明湛上前扶起吳婉,嘆道,「你的路還長,不必與朕說這個了。只願你好生過活,你配的起更好的人生。」

吳婉眼圈兒陡然一紅,憋回眼淚,忍著心頭酸痛,張了張嘴,輕聲道,「是,民女記下了。」

自有人安排吳婉回家守衛之事,田晚華接到明湛口諭,亦未料到吳婉如此神通廣大,竟然能至御前訴冤。

吳婉回家,累的險些虛脫。

不是身體累,是心累。

她並不知曉明湛的容貌,更加不會知曉今日善仁堂會有御駕親臨。只是聽說善仁堂乃太後首倡,她原是打算拼個魚死網破,用銀子砸也要將名聲砸到衛太後跟前兒。只有這樣,陸家才不敢對她胡作非為。

可是,計劃實行起來,不單單是靠勇氣就能解決的。

她自從得知堂審推遲,便去了善仁堂。在善仁堂足足坐了一個時辰,都未能下定決心。看到明湛一行人進門,御醫臉上那種驚惶的神色,讓吳婉心下微微一動,福至心靈,想到帝都偶爾流傳的皇帝陛下喜好微服的流言。貿然上前,只當拼死一搏。

幸好,她成功了。

吳婉靠著軟墊,室內空無一人。她欣喜的彎起唇角,眼中卻涌出大顆大顆無窮盡的淚水。

聽丫頭蘭心進門回稟:姑娘,帝都府尹田大人到了。

蘭心上前輕手輕腳的為吳婉擦干淚水,小聲勸道,「姑娘,咱們平安了,快別哭了,仔細傷了眼睛。」

「我出去看看。」

吳婉做事極為漂亮,她極客氣的對田大人道謝,田晚華不禁多瞧了吳婉幾眼,溫聲道,「本官奉聖命,安排人保護吳姑娘府第的安危。吳姑娘盡可放心,至此案結束,不會有任何吳姑娘不喜歡的人來打擾吳姑娘的清靜。」

「多謝吳大人。」吳婉柔聲道,「民女一家人的性命,皆付於大人之手。」

田晚華對著一界有孕未婚婦人,實在不易多說話,安排好守衛便告辭而去。

吳婉命管家吳伯端出一盤銀錁子給守衛的頭目,權當辛苦,又命人每日殺雞宰羊的招待這些官兵。

命人去安排了吳婉之事,明湛在回別院的路上與衛太後、太皇太後說起吳婉的遭遇。

太皇太後無甚心機,義憤填膺道,「陸家這殺千刀兒的,干出這樣的缺德事來,人家好端端的閨女就這么給糟蹋了。皇帝,你可不能輕饒。唉,那閨女有了身孕,可怎生是好?要哀家說,不如就湊一處兒做了親,為孩子著想呢。」話到最後,又有幾分心軟。

明湛知道,太皇太後一直是個心軟的人。

衛太後並不說話。

明湛笑,「我也問吳姑娘了,哪知吳姑娘是死都不肯的。」遂將吳婉一番話說了出來。

太皇太後並不過心,只道,「太好強了。」不再理會此事。

祖孫三人只是當閑話一說,陸家卻是掀起驚天波浪。

任陸文韜再神機妙算本事了得,他也沒料到吳婉有這等通天的本事!

他剛剛摸到吳婉的影子,吳婉已經自御前回家,且家門口守著一隊帝都府尹的官兵。再一打聽吳婉今日所為,陸文韜渾身發冷,如置冰窟,不禁打了個寒顫。

好厲害好毒辣的女人!

陸文韜眼見事情不妙,先與父母說了,南豐伯夫人頓時沒了主意,急的團團轉,哭道,「這可怎么是好?這可怎么是好?那女子,咱們娶她成不成?咱們替老八明媒正娶的娶她成不成啊?」

南豐伯怒喝,「遺禍家門的畜牲!早知如此,生下來就該掐死!」這話說晚了足足有十八年,絕對的馬後炮。

南豐伯夫人泣道,「現在說這個還有什么用?老八可怎么辦哪?莫非,莫非……」南豐伯夫人臉色慘白,抓住兒子的袖子,激動的問,「文韜,若是你弟弟像那個趙喜……那我也不必活了!」

「母親母親,不至於此。」陸文韜扶著母親的手臂,安慰道,「母親,老八這個起碼沒出人命,不至於此。」

聽到長子的話,南豐伯夫人總算穩住了心,拿著帕子拭淚道,「文韜,咱們可怎么辦哪?怎么辦哪?能不能跟公主說說,進宮,求個情面,咱們,咱們娶了那姑娘,還不成嗎?」

南豐伯老成持重,「慢著來,你先拾拾。文韜,這姑娘帝都可有親人,父母做何營生?」

陸文韜相當有本事,短短半日已查清吳婉底細,說道,「吳姑娘父母雙亡,帝都有一位舅舅,任翰林編撰,姓祝,祝玉良。祝大人住在白雪胡同兒,吳姑娘住在琉璃胡同。」

南豐伯對老妻道,「你拾好了,與我一道出門,去祝大人府上拜訪。娘舅娘舅,吳姑娘父母既亡,就該是舅家做主親事。」想著這姑娘單身一人,未與舅家同住,想來關系不大親密,南豐伯又道,「哪怕祝大人做不得吳姑娘的主,起碼也要請祝大人祝夫人為咱們說幾句好話。咱們再去求吳姑娘許嫁。」

南豐伯夫人見丈夫兒子皆有了主意,也平靜下來,忙扶著丫頭的手回去洗漱換裝。

老妻走了,南豐伯嘆道,「此事,等閑不必再驚動御前,能妥當的把吳姑娘娶進門就萬事大吉了。不過,我想著,怕不易。這個女子,忒有手段。你跟公主透些口風,或許亦有麻煩公主之處。」

陸文韜點頭,「兒子明白。」

祝翰林是個迂腐的性子,見南豐伯大駕光臨,尚不知是何原因。結果聽南豐伯夫人吳吳吐吐的將話一說,頓時惱羞大怒。

「恕下官不識好歹了!」祝翰林連端茶送客都了,直接黑著臉道,「外甥女受此大辱,下官定要為外甥女討回公道!伯爺,夫人請回吧!下官無甚好話可說,得出言不遜得罪了二位!」

南豐伯府在帝都向來光鮮,如今被人灰頭土臉的掃地出門,雖然有失顏面,可因事由兒子起,除了默默認下,也無甚可抱怨。

祝翰林猶氣的不成,祝太太從里間兒出來,眼珠兒一轉,帕子一捂臉兒,泣了兩聲,眼圈兒微紅的勸道,「老爺息怒,老爺息怒。」又端茶倒水的服侍了一回。

祝翰林拍桌子拍的響,「天下竟有這樣喪盡天良的畜牲!」不放心的起身道,「我得去瞧瞧外甥女。」

祝太太忙攔著道,「老爺且慢,聽妾身說一說。老爺既是為了外甥女著想,也得想一想外甥女的處境呢。您沒聽剛剛南豐伯夫人說么,外甥女已有了身子,這可如何是好?如今這官司打起來,怕半城人都知道外甥女已是陸家人呢。」

「老爺只管著急過去,到底心里沒個成算,能不能幫到外甥女的忙還兩說呢。」祝太太拉著丈夫坐回椅中,徐徐勸道,「從長計議,方是正道。」

祝翰林見妻子半點兒不焦急的模樣,忍不住遷怒道,「當初我就說將婉娘許配給大郎,你百般不情願,如今婉娘這樣,叫我有何臉面去見地下的妹妹!」

祝太太頓時哭道,「妾身焉知外甥女至此呢。老爺不想一想,大郎本就比外甥女年長四歲,外甥女還有三年的孝要守,到底年紀不匹配。我給外甥女說的難道就是外人了?那也是我娘家的侄子,同齡般配的哪里不好?外甥女就嫌了我,執意搬出去。若不是她執意搬出去,一個閨閣女兒家,還要逞強去打理什么鋪子產業,本就有吃用不清的銀錢,也不知這樣鑽營是為了什么?老爺難道是沒女兒的,咱家女兒,哪個能說出門就出門,還去酒樓吃飯的,若不是去酒樓,焉能中了人家的暗算,走到這一步兒!」

「老爺若是嫌我不好,哪里有不是,只管說出來。我一個做舅媽的,難道不盼著她好。」祝太太愈發哭的傷心。

祝翰林並非擅言辭之人,給發妻哭的心煩,搖著手道,「現在還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做什么,有甚用?」

「我是說,如今外甥女都有了人家的骨肉。」祝太太見丈夫服軟,趁熱打鐵道,「像外甥女失了貞潔,如今這個名聲,以後還能嫁給什么好人家兒。南豐伯府好容易上門提親,老爺想一想,陸家八公子,那可是南豐伯夫人嫡出的哥兒,大駙馬的。」

「這個身份,就是外甥女原來也配不得的。」祝太太道,「這樣的大好姻緣,是外甥女的福份。如今外甥女委屈也吃了,嫁到伯府做平頭正臉的大房,這是求都求不來的福份。老爺仔細想想,若是外甥女一徑告下去,最終大不了魚死網破,陸家公子討不得好兒。可外甥女呢,肚子里還有塊兒肉呢,他日孩子生下來,叫外甥女如何跟孩兒交待,說你爹是個□犯!」

祝太太嘴里跟暴豆似的一通說,接著又是捂臉一通哭,「我可憐的婉娘啊,真是作孽喲……妹妹妹夫早逝,就這么一個掌上明珠,我一想到,當年我跟妹妹的好兒來,這心就跟油煎似的……」

祝太太口才了得,哭功過人,祝翰林拙嘴笨腮,一顆糊塗心,頓時被祝太太哭軟了。

所以,不要以為三從四德的社會里,女人就真的是男人的應聲蟲。

女人,有女人的生存智慧。

☆、34

南豐伯府交友廣闊,縱使被祝家攆出門,亦有可靠關系到祝家打聽賄賂幫說好話。

祝太太就背著丈夫得了一匣子珍貴無匹的寶石首飾,幾盆難得一見的寶石盆景兒,衣料古董另外算,著實發了筆小財。

祝太太更加用心的吹枕頭風兒,終於將祝翰林吹軟了。

及至祝翰林去看望吳婉,說起南豐伯府的事,亦說南豐伯府是不錯的人家兒,若是外甥女有意,不如就趁此機會嫁過去,將來如何如何。

吳婉凄婉一笑,「舅舅好意,我心領了。舅舅想一想,南豐伯府是何等門第,就算現在礙於壓力名聲娶了我,我到底是讓南豐伯府失了顏面,將來在公婆日子手下,又有什么好日子過?還有陸老八的人品,稍微是個人,也辦不出這樣禽獸的事!舅舅是要我嫁給禽獸嗎?」

祝翰林嘆道,「我是為你腹中骨肉著想。」

「舅舅放心,我自有安排。」吳婉堅持道,「如今,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一個公道!」

祝翰林不但面對哭功過人的老婆沒辦法,就是面對生性強悍的外甥女,照樣束手無策。只得細細叮囑一番,又極力要求吳婉去他家里住下,吳婉婉言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