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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連明湛的姘頭楚言都來了帝都,就想著混水摸魚,再撈上一筆呢。

楚言與明湛的關系,在雲貴真不算什么秘密。明湛自做了鎮南王府的世子,身份便是萬眾矚目。當時,楚家在鹽商中真排不上什么名號兒。何況楚言剛剛把侄子干下去,自己做了家主,屁股還沒坐穩呢,鹽課改制隨之而至。

當時,沒人看好楚家。幾乎所有了解內情的人都認為,楚家沒落將至。

然而,楚言也不知什么妖術魅力,硬是仗著三分姿色上了世子殿下的床,一連三日宿於殿下院中,雲貴上流社會為之側目。

接著楚言更是在鹽課改制中拿了大把的好處,如今,在雲貴一提起楚家,誰不點頭稱好兒呢。

別管人家楚言用了什么手段吧,嫉妒或者真是不屑的大有人在。不過,人總要在現實面前低頭。楚家發達了,靠著楚家吃飯發財養家糊口的,你就得服氣。

如今楚言一到帝都,真有不少人來找他攀關系。

楚言那相貌那風范那舉止,亦讓人覺著,雖說雲貴多蠻夷,可依楚公子的品行,被皇帝陛下看上了眼,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楚言於行宮見到了久違的皇帝陛下。

明湛喜歡漂亮的人,楚言相貌既好,且風儀出眾,又會做事,更加得明湛歡心。在一定允許的程度上,給楚言開一點方便之門,明湛還是願意的。

「陛下越發雍容了。」楚言行過禮後,明湛賞了座。開頭兒就笑著奉承明湛,偏他生的俊俏,且語氣真誠,這再平凡不過的話自他嘴里說出來都添了三分魅力。

明湛笑呵呵地,「阿言,你莫要奉承朕。奉承也沒用,朕可不能給你開後門兒。」

「草民肺腑之言,並非溜須拍馬。」明湛先將話堵死,楚言並不著急,溫聲道,「這次草民來是想著,雲南也有不少土物兒,雖說比不上帝都地大物博,也有幾分看頭兒。草民想著,借陛下開天津港的東風就著便利做些生意。」

「陛下是一國之君,如今帝都城商賈千萬,都是陛下子民。草民雖說先前有幸見得陛下龍顏,也並不敢因此張狂,更不能令陛下因草民壞了法度規矩。」楚言此次前來,當然不是妄想著憑借自己的魅力就得到什么商線之類的。他與明湛之間的事,別人誤會,他自己清醒的很,說各取所需才是真的。他雖犧牲了名聲,不過卻得了大實惠。

更讓他欣喜的是,皇帝陛下並不曾厭惡於他,楚言自認為有錢有人,憑本事吃飯。楚言懇切道,「陛下,草民也去了天津港的招商辦,見過了吳大人。草民看了天津港商貿的種類與條例,著實細致至極。陛下英明,萬載罕見。」

拍一記馬屁,見明湛臉色溫潤,楚言打疊起神道,「陛下,恕草民直言,陛下一國之君,鎮南王府亦在您的管轄范圍之內。您曾經是鎮南王府的世子,連草民這等商賈都曾沐浴在您的恩德之中。如今天津港的商貿種類,陛下似乎有意將雲貴二地排除在外。」

「恕草民直言,天津港盛世基業,陛下加恩於天朝百姓,雲貴二地的百姓俱是您的子民,同樣期盼陛下施恩於雲貴呢。」楚言小心翼翼的看了明湛一眼,明湛臉上並無異色,楚言始放下心來。

明湛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他絕對不是那種能忍能憋,本來已經怒發沖冠,還要裝沒事兒人一樣。明湛真沒那種優良品質,他就是一炮仗,搞不好就要暴。

「是百姓這樣想,還是只有你這樣想呢?」

楚言一聽就覺得有門兒,忙謙聲稟道,「陛下,草民不敢說自己能代表誰。依草民淺見,似雲貴百姓,除了種田,念書,便是到商鋪做伙計。陛下若能將天津港對雲貴開放,似草民這等商人自然多了條賺銀子的路子。底下掌櫃伙計,亦能多得幾個銀錢養家呢。草民想著,雖然讀書人清高,瞧不上我們商賈,也瞧不上銀子,可是銀子多了畢竟不是壞事。吃飯念書養家,哪個不要銀子呢。」

「草民覺得,有了銀子,百姓才能把日子過好。」

六月天,小孩兒臉。

方才還是晴空萬里,微風送來烏雲,轉眼間亭外已是小雨淅淅。

暑熱漸去,幾許涼風吹動發梢,明湛望著楚言謙卑的側臉,嘆道,「阿言,你雖是商人。不過,許多朝廷命官的眼光尚不如你。」

楚言忍住心中暗喜,謙道,「陛下過獎,草民如何擔的起。」

「馬匹的事,你辦的很好。」明湛笑一笑,輕松的坐要太師椅中,雙臂搭在扶手上,顯示出明湛閑適的心情,明湛道,「今天的話,朕聽到了。不過,雲貴的商人若是想參予天津港的事,沒有那么簡單,朕得與鎮南王府談。」

楚言忙道,「陛下有此心,便是草民等的福氣。」

明湛笑,「好了,跟朕說一說,如今雲藏邊貿如何了?」

商人是最好的奸細,有時候,他們對於一些事情的了解更勝於朝廷。

明湛自楚言這里得到了不少消息,留了楚言用膳,直到風雨將歇,方命人將楚言送出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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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楚言所說,雲貴的商人同樣關注於明湛的港口建設,他們自然希望能在將來是對外貿易中占上一分子。哪怕多出些銀子,只要有利可圖,商人並不怕花錢。

可難為的是,雲貴向來獨立,有自己的法規制度,想在帝都天津港上摻一腳,並不容易。

這個時候,楚言召集雲貴有頭有腦的商人議及此事,並且自願前來帝都打探消息。楚言當然不會大公無私至此,他願意出這個頭兒,想要的是,取周家而代之。

周家同樣的雲貴巨賈。

現在,楚家已今非昔比,周家牌子卻老。

楚言想成為商界統領,必須豎立起周家所不能比擬的威望來。

天津港就是他的機會。

只要他出頭兒促成雲貴參與天津港貿易的機會,那么,他在雲貴商人中就已經有了周家所不能比擬的舉足輕重之地位。

楚言的目的,明湛一望既知。

不過,明湛仍然欣賞楚言,楚言年輕的野心以及行動力,讓明湛覺著,保持與楚言的聯系,並不是一件壞事。

剛剛送走楚言,明湛得到了消息:北威侯阮昊豐過逝。

明湛輕輕嘆口氣,回去將此事告知了阮鴻飛。

阮鴻飛淡淡道,「他終於死了。」

「是啊。」明湛對於阮昊豐簡直沒有一個很恰當的評語,這人吧,你說可憐,的確也可憐,腦袋上那色兒簡直難以形容;說可恨,更加可恨,阮鴻飛一輩子的倒霉事兒多與此人有關。自從阮昊豐在宮中見了阮鴻飛一面,做了虧心事的人,自然怕鬼叫門。何況,阮鴻飛絕對比鬼更可怕。阮昊豐直接給嚇的中風,躺在床上大半年,今日終於咽了氣兒。

阮鴻飛沉默了一時,問明湛,「北威侯的爵位要如何處置呢?」

「那個,現在阮鴻羽是長子,就給他吧。」明湛道,「阮鴻羽並無功績,我想著,降級襲爵。」

「你說了算。」

世上就有這么一種人,他活著,你覺得惡心;他死了,你也不會覺著多舒服。

明湛拉住阮鴻飛的手,有些擔憂,「飛飛。」

阮鴻飛攬住明湛的肩,輕嘆,「真希望世上從無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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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昊豐一死,阮鴻羽阮鴻雁皆辭官守孝。明湛命阮鴻羽降兩級襲爵,北威侯府自此成為子爵府,朝臣自然看出帝王對於北威侯府的冷淡,故此,北威侯府的喪事也辦的冷冷清清。

不過,明湛另一樁旨意,卻令人解。

這個時候,明湛為北威侯的孫女阮嘉睿指婚於翰林編撰,今科榜眼,福閩出身的趙青怡。

阮鴻飛早就憋著心思想給阮嘉睿尋一門好親,阮鴻飛早就瞧好了幾人,其中一個便是他的表侄武比狀元宋遙。宋遙人物才干俱沒的說,又是狀元出身,阮鴻飛擔心他難自視甚高。若是讓他娶阮嘉睿,雖然宋遙礙於聖命不敢不娶,可是娶了之後呢?

宋遙會不會嫌棄阮嘉睿無父無母無所依靠……

這樣一想,阮鴻飛還是將眼光定在了今科未婚榜眼趙青怡身上。

明湛表示無所謂,狀元榜眼能差多少,狀元心高氣傲,莫非榜眼就平易近人了?明湛對於阮鴻飛詭異的思考回路簡直無可耐何?既然他家飛飛就是瞧中了趙青怡,明湛為博美人一笑,順水指婚。

日子都是人自己過的。他指婚也僅是指婚罷了,阮嘉睿比起阮晨思來多幾分心機城府,想來能把日子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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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樁婚事,著實很不錯。

趙青怡的功名在這兒擺著呢,阮嘉睿卻是無父無母之人,用現在的話說,命硬,克父克母,一般真沒人敢娶。

且後來因鳳家兄弟被阮鴻飛綁架事件,阮鴻飛的名聲比六月的茅坑就要臭上三分。

當時的謠言都是明湛命人散播的,如今他真想說阮鴻飛幾句好話,也不能說了。

可憐的阮鴻飛,名聲就這樣被明湛心黑手狠的搞了個遺臭萬年。這其中最直接的受害都便是阮嘉睿,原本阮嘉睿已到妙齡,正當說親。

隨著帝都形勢變幻,北威侯府面臨的險境,一日甚於一日。

哪里還有人敢娶北威侯府的姑娘,何況阮嘉睿還有個眾所周知的臭名遠揚的爹。

阮嘉睿沒上了吊就是她心里素質好。

如今,這突然之間,皇上竟然為阮嘉睿指了婚,而且,還是非常不錯的前途備受人看好的今科榜眼,趙青怡。

皇上匪夷所思的舉動讓人不得不深思。

不論怎么說,這對於阮嘉睿都是極難得的一樁親事。

又是皇上指婚,北威侯夫人帶著阮嘉睿遞牌子,想進宮謝恩。

衛太後對於見北威侯夫人沒有半點兒興趣,不過想到阮嘉睿坎坷的命運與身世,就見了一見。衛太後並未過多理會北威侯夫人,她對阮嘉睿十分和善。

「記得你喜歡吃鐵觀音,正好我這里有今年的新茶,走時你帶著些,平日里吃用,若覺著好,只管來給我要。」衛太後笑,「茶葉還是管夠的。」

阮嘉睿溫聲道,「謝太後娘娘賞賜。」趙青怡自然是良人,不過阮嘉睿真有幾分不能置信。她有那樣的一個父親,聖上不怪罪已是開恩,怎么會給她這樣一樁好親事呢。

「趙青怡是今科榜眼,皇上贊過他的文章。」衛太後淺笑,無緣就是無緣,其實當初她看好的人選並非阮晨思,而是阮嘉睿。衛太後喜阮嘉睿文靜知機,便多說了幾句,「人說文如其人,想來榜眼人品是不錯的。你是個聰明的,日子要怎么過心里自有分數。皇上為你賜婚,是希望你能過的好。你日子過得好了,便對得起皇上的苦心了。」

這幾句話,阮嘉睿怎么聽都覺得太後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