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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敬忠是個很懂漢人禮數的人,較大部分韃靼人,陳敬忠溫雅的仿佛一只生活在狼群中的丹頂鶴。

雖然陳敬忠亦是韃靼著裝,有著韃靼人壯的身體,深刻的五官,但是這些都無損於陳敬忠過人的氣度,陳敬忠與章戍互見了禮節,雙方坐下,待侍從煮好茶奉上,喝過一巡茶,方言入正題。

「使臣大人,哈木爾還好嗎?」

「我國陛下待哈木爾王子如同兄弟。」章戍又重復之前說過的話。其實本來皇帝陛下就沒有虐待哈木爾,在章戍看來,這也是出於一個大國君主的氣度。

聽了章戍這話,陳敬忠的臉上並沒有半分喜悅,抿了抿薄唇,「看來,貴國皇帝是將哈木爾當做奇貨可居的『奇貨』了。」

章戍頓時板了臉道,「陳王殿下,您的話對於我朝陛下的善意簡直是一種侮辱。」

陳敬忠亦不惱怒,反道,「在我看來,如果真的是出於善意,就應該讓使臣你帶著哈木爾回到草原。你們天朝向來以禮儀之邦自居,現在也要用人質威脅這一套把戲嗎?」

章戍正色道,「向來,韃靼人抓到我漢族人是當奴作婢,以供驅使。如今,我朝俘獲你韃靼王子,陛下不計前嫌仍能善待哈木爾殿下。若這不算善意,莫非像韃靼人侮辱我漢人的方式一樣對待哈木爾王子,這才算禮遇嗎?」

陳敬忠沒有理會章戍的話,繞開這一話題,直接問,「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的皇帝究竟要什么樣的代價才能放哈木爾回來?」

章戍亦直言道,「陳王殿下,恕我直言,您的身份雖然尊貴,不過現在韃靼族里做主的似乎並不是你,而是薩扎殿下。這件事,關乎我陛下國書,恕我不能向您透露了。」

他是一定要再次見到薩扎的。

陳敬忠淡淡道,「你既然知道哈木爾的事,就該明白,薩扎並沒有要營救哈木爾的意思。」

「我聽哈木爾殿下說,陳王殿下當初對他最好,不過在關鍵時刻,轉而支持薩扎王子,令哈木爾殿下大失所望。」章戍時刻不忘挑撥一下韃靼人之間的嫌隙。

陳敬忠面色不變,淡淡道,「我並不是支持薩扎,而是要為韃靼選出一個能擔大任的王。哈木爾並不適合這個位子。」

「我想,這件事情哈木爾已經想清楚了,否則,他也不能讓你將親筆信交給我,是嗎?」都說韃靼人忠厚,不過通漢學且取了個漢人名字的陳敬忠顯然已經學會了漢人的狡猾。

章戍不動聲色道,「這也是令小臣想不通的原因,明明您背叛了哈木爾王子,他卻仍然吩咐小臣將信交與陳王殿下的手里。若是陳王殿下一意認為是哈木爾殿下理解原諒您,小臣也無話可說。畢竟,小臣並不了解您與哈木爾殿下的感情。」

章戍這樣說,陳敬忠仍是無所動容,起身道,「既然你堅持與薩扎談,我會為你轉答這個意思。」

章戍起身相送,「多謝陳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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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陳敬忠的確是說到做到。

章戍不但見到了薩扎,還得到了一個使臣該得到的禮遇。

此時,薩扎的態度已與先前大有不同,並且十分客氣的說,「小王剛剛登基,許多事務先前都是由以前父親身邊的人做主。已至於小王受了奸臣蒙騙,先前我還以為是天朝有意為難小王,一時沖動就想去跟皇帝陛下討個公道。後來方知一切都是誤會,如今事情已經查明,相關人小王俱已處置。使臣先前受了怠慢,不知心里可曾生小王的氣啊。」

章戍道,「既然王子已知其中原由,還望王子親奉國書予我朝陛下,以解兩國嫌隙。」

「這是自然。」薩扎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仍按捺著性子道,「如今小王已備下香案蠟燭,使臣的國書還是舀出來吧。小王與你家陛下都是剛剛登基,年紀也差不多,這頭一遭通書信,小王實在好奇的很哪。」

舉行了迎接國書的儀式後,章戍方將國書奉予薩扎。

薩扎看到里面的要求,要十萬匹馬方可換回哈木爾,頓時火冒三丈,直接將國書遞給陳敬忠。

陳敬忠一目十行的看過,說道,「貴國皇帝或許並不了解韃靼的情況,我韃靼世代在這貧瘠的草原生活。平日里尚且要指望著皇帝陛下行賞恩賜才勉強過的日子,如今這十萬匹馬,實在太多了。就是傾我韃靼所有,也舀不出來。」

章戍道,「哈木爾王子是薩扎王子的親哥哥,是陳王殿下的親侄子,身份尊貴無比,自然身價也非一般人可比。難道兩位殿下覺得,哈木爾殿下還抵不了這十萬匹馬嗎?」

「別說哈木爾,就是本王也值不了這個價。」薩扎完全沒有章戍想像中的要面子,薩扎奚落道,「我們韃靼人生的粗野,本就沒有你們漢人尊貴,價錢上自然也便宜的很。要我說,一千匹馬也就算了,十萬匹?若要這樣說,還是讓哈木爾留在你們皇帝陛下那里吧。什么時候我攢足了十萬匹馬,再用它來贖回我的兄長哈木爾。」

陳敬忠亦跟著討價還價,「實在太多了。」

被冷待了這些時日,章戍心里在憋著口氣,態度相當堅決強硬,「原本我朝中大臣想著哈木爾殿□份尊貴,若非我陛下慈悲,十萬匹馬都不能換的。既然薩扎王子認為哈木爾殿下只值一千匹馬,那么小臣也無話可說了。」

「事情總是商量出來的。」陳敬忠緩和了下氣氛,「你們皇帝陛下的意思,我們都知道了。使臣也得給我們商議的時間,不必現在就要答案吧。」

章戍繼續道,「我朝陛下把哈木爾王子做為親兄弟一樣的對待,薩扎殿下的兄弟雖然只值一升匹馬,但是我朝陛下的兄弟卻是尊貴無匹的。既然兩位殿下有難處,小臣先行退下,若是殿下有甚吩咐,只管派人來叫小臣一聲,小臣必到的。」

薩扎揮袖子攆人,「你去歇著吧。」看到章戍就心煩,就是這個家伙帶來了哈木爾還活著的消息,給他添了這許多的麻煩!可惡的漢人!

待章戍一走,薩扎立時從王座上跳下來,到陳敬忠跟前,「這個小皇帝,可真敢要價錢,十萬匹馬?哼,十萬匹馬!」

薩扎冷笑著,在帳子里來回的遛達轉圈兒。

「這種事情,向來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沒什么奇怪的。」陳敬忠淡淡道。

薩扎眉骨一動,挑起半邊濃眉,露出一個譏誚的神色,「我的叔叔,你不會真的想用十萬匹馬去換一個廢物吧?」

「薩扎,哈木爾是你的哥哥。」

「我沒有這種為人俘獲的哥哥。」若哈木爾回來,不僅薩扎要舀大批的韃靼馬去交換,而且哈木爾的原部已經被他吃了,哈木爾的妻兒也成了他的妻兒,這些東西,薩扎是絕對不想吐出來的。

陳敬忠試探的問,「若不必十萬匹,就可以將哈木爾換回來呢?」

「我只有一千匹。」薩扎強調,「那個漢使那樣的難纏,看來他是絕不能答應用一千匹馬來換哈木爾的。」

「叔叔,你也聽使臣說了,如今他們皇帝舀哈木爾當成兄弟一樣的對待。哈木爾是不會吃半點兒苦頭兒的,我們暫且讓哈木爾住在漢人的皇宮里面吧。」薩扎半眯著鷹眸,冷聲道,「總有一日,我要殺入漢人的皇宮,親自接回我的哥哥。」

他又看陳敬忠一眼,「這樣還不成嗎?我的叔叔?」

「這種話,並不現實。」陳敬忠一語擊破薩扎的狂妄,「這次你並沒有討到便宜,你也知道漢人的兵馬並不是草包,沒那么容易攻克帝都的。」

「薩扎,現在他們的皇帝雖然對哈木爾友好,那是指望著用哈木爾換大價錢呢。如今你一口拒絕,若是他們的皇帝震怒,哈木爾定時要吃苦的。」

那不是正好兒嗎?我求之不得。薩扎在心底暗回了自己的叔叔一句。

陳敬忠看薩扎毫不在意的模樣,嘆道,「薩扎,哈木爾畢竟是你的哥哥。」

在任何時代,任何種族,雖然漢人常以禮儀之邦自居,且傲慢的視別的種族為蠻夷,但是在強者為尊這方面,所有種族都是一樣的。

在漢人的歷史中,臣強主弱,取而代之的事情並不少見。

當然,天朝人文學深厚,成功的叫,開國之君;失敗的,則是亂臣賊子。

其實,大家不過是為自己的野心博一回,倒不必將話說的太過難聽。

如今,不論陳敬忠如何的風度儒雅,能言善道,但是現下韃靼做主的人並不是陳敬忠,而是擁人兵馬最多的薩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