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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直接派使臣與我家陛下說,缺衣缺被缺糧食,咱們是鄰邦,就如同鄰君一樣。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有什么難處是不能說的呢?我家陛下並非不通情理之人,陛下視天下百姓為自己的子民,看到百姓受苦如同自己受苦一樣難過。若你們有難處,一樣可以提。但是這樣直接舀起刀槍來打來殺來搶,我家陛下會如何看待你們呢?這對於你們,可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啊!」

陳敬忠聽章戍這樣說,倒真是對此人產生了一絲好感,他知道漢人對於韃靼人的厭惡。當然,這來自於兩個民族之間長期以來的血海深仇,但是章戍能這樣溫和委婉的解釋兩族之間的戰爭,這讓陳敬忠的心里有著微微的感動。陳敬忠的臉上浮起一絲無奈與感激,訴起苦來,「章大人,我們韃靼人難啊。」

章戍心道,這位陳王殿下果然是能伸能屈,只是這種個人之間的友誼,應該是建立在兩國之間的和平共處的基礎上的。雖然章戍對於陳敬忠的風度儒雅很有些好感,但是此時,他真不能應承陳敬忠的友誼。

面對著陳敬忠的叫苦叫難,章戍一句話都沒有說,眼色微微黯然。

誰不難呢?

但是,再難,做強盜總是不對的。

陳敬忠看到章戍的眼神,一時間也沒有說話。

這場談判以一種詭異的雙方沉默無言的方式結束。

明湛尚不知章戍在韃靼的進程,倒是宮心斗的青城道人性丑聞的事情已經由方慎行主審、錢端玉陪審,而查的水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改好錯字,下面還有一章錯字要改~

☆、100

如今天氣轉涼,明湛搬到了另一處有溫泉的行宮里。他在關雎殿起居,此時,他坐在關雎殿書房里,聽著方慎行的回稟案情。

除了嗑葯發狂的青城道人,還有鍾道人事涉其中。

鍾道人到明湛跟前兒猶在喊冤。

當然,鍾道人不同於一般人,喊冤的方式也絕不等同於一般百姓哭喊大鬧,號啕一聲「道人冤枉」啥的。

明湛以為,從喊冤的方式既可看出鍾道人絕非俗流。能混到這一步兒,鍾道人頗具道行。雖然經受審訊,容顏不整,衣衫臟舊,鍾道人的臉上仍保持著自若淡然的神態,說出的話也頗有些苦口用心的味道。「陛下,青城道人與昆侖子為您煉的不過是絕頂春\葯,陛下為龍體計,萬不可錯信了賊子!」

明湛已經看過方慎行審訊的證詞,淡淡的看鍾道人一眼,「這么說,此事與你無關了?」曲指輕叩桌間證詞,反問,「那這又是什么?」

鍾道人實乃神人,他供認不諱,「此事與道人有關,道人與方大人所說俱是實情。葯,的確是道人放在青城的茶水中的,但是葯是青城自己的葯。」

「陛下龍體,身負億兆百姓。」鍾道人悲天憫人的一嘆,「陛下誤信奸邪,且青城頗會些不三不四的道法,煉些不堪入目之丹葯。陛下深信青城道人,道人能說什么呢?千辯萬辯不如一證,青城此丹為回春丹,道人曾聽家師言及此丹素來為邪亂之人所用。陛下若誤服此丹,天下危矣,道人怎能不急!」

「自道人入宮,得見龍顏。道人看陛下龍天表,只是觀陛下面相,實乃慈悲太過,則易為小人所乘。」鍾道人完全不似一將要受罰之人,他侃侃而談,「道人為天下人保全陛下龍體,縱使有些過錯,也亦為蒼天所恕!」

看人家這自辯道行,明湛心下頗是佩服,只是明湛的臉上不見絲毫動容,更兼在聽到鍾道人所言「蒼天可恕」四字時,眼中露出莫測之意。

鍾道人心下一是,最後,他暗暗咬牙,一臉大公無私道,「道人既已下山,便是塵寰中人。既是塵寰中人,但要受國之律法所束。如今道人塵緣已了,再祝陛下萬無疆!」

說完這句話,鍾道人緩緩的閉上眼睛,長呼一聲道號,闔目而逝!

初始,誰也沒發現鍾道人死了,只是看此人閉著眼睛站在地上不見動靜,錢端玉大著膽子喚了一聲,「鍾道人!」

鍾道人並不應,最膽小的何玉先是變了顏色,護駕一樣擋在明湛跟前兒!

明湛皺眉,「邊兒上去!朕沒事。」

何玉又退下了,他事不妙急忙擋在明湛跟前兒,一是忠心護主;二則他還記得當年帝都地動時,皇上就說了,天子有百靈護體。何玉見鍾道人說死就死,實在太神奇太讓人毛骨悚然了,所以,他覺得他離皇上近些,天子身邊兒的神靈興許見他忠心,隨手將他也順便護上一護呢。

明湛兩眼直盯著鍾道人站立而死的身體,在心中有著隱隱的了悟。

如今殿中,內侍不算,就錢端玉品級最低。一事不面二主,他再次大著膽子到鍾道人跟前兒,伸出的手都微微的發抖,將玉一樣的指尖兒放到鍾道人鼻下,面色大變,聲音都變了,「皇,皇上?」

明湛打民錢端玉的話,當即沉聲道,「鍾道人欺君惑主,朕賜他一死!」

沒人敢說話。

在這個年代,神鬼之術給人產生的震懾力,還在帝王威儀之上。明湛見沒人動,直接到鍾道人面前,伸手摸了摸鍾道人的脖頸,尚是溫的。再拉起鍾道人的胳膊,摸住鍾道人的脈象,身體還沒僵,只是沒了脈象。

看起來,的確是生機全無。

明湛這樣的膽魄,讓方慎行的臉都有些泛白。

明湛冷笑,「怕什么!一介神鬼道人而已!這世上假死葯多了去,只有你們沒見過的,沒有他們不知道的!莫非沒了呼吸沒了脈象就是死人了?」眼睛帶著三分寒光掃過錢端玉與方慎行,「你們的見識,還是太少了!」

「何玉,叫陳盛進來!」

陳盛如今已是明湛身邊侍衛的大頭目,明湛吩咐道,「你親自,將鍾道人送到煉屍爐里去!化成飛灰!」

陳盛領命,明湛接著命令道,「何玉,搖光,你們隨著陳盛一道去。」

「方慎行,將丹房的昆侖子,還有關押的青城道人,一並送至菜市口,斬首示眾!」

明湛的處置不可謂不快不狠,令方慎行與錢端玉都微微白了臉,領命退下。

陳盛欲要帶著鍾道人的屍身下去,明湛將陳盛喚住,寒聲道,「帶足二十名侍衛,如果鍾道人詐屍什么的,當場格殺論,哪怕剁成肉泥,若是讓他跑了,朕要你的命!」

陳盛不敢問原由,只是明湛鮮有此動怒之時,陳盛沉聲領旨。為求妥帖,他伸手扣住鍾道人的後頸,不見什么動作,就聽咔的一聲骨頭折斷或錯位的聲音,鍾道人原本僵直的頭無力的聳拉下來,唇角緩緩滴下一滴血,落在地磚之上,形成一個骯臟的深色印跡。

「去吧,看著燒完了,再回來復命。」

阮鴻飛自外歸來,見到明湛面色陰沉盤腿於榻上打座,便知這是有事兒,水都沒喝一口,趕緊關心明小胖。

明湛端坐於榻中,面色冷硬,「我受騙了。」

「那個鍾道人,他就是進宮來送死的。」明湛淡淡道。

阮鴻飛不知道自己出去這么一會兒,明湛已經把三個裝神弄鬼的道人送上了西天,聽完明湛說的話,阮鴻飛擰緊長眉,說道,「反正人已經死了。」

「他不得不死,我也必要他死的。可是,這樣處死了他,又是成全了他!」明湛垂下眼睛,輕聲道,「實在是太高明了。鍾道人的死,簡直是摸准了我的脈息。」

「你既然知道他是假死,何必還要燒了鍾道人。」阮鴻飛摟住明湛的肩膀。

「不論是真死假死,若是他死過一回再活了,再加上適當的手段,世人豈不要將他奉為神明。」明湛的脊背微微放松,靠在阮鴻飛的胳膊上,嘆道,「世人都去拜神仙了,我這個皇帝,還有何用處呢。」

阮鴻飛並未安慰明湛,反道,「當初我能扮做魏寧,也必人有可扮做鍾道人。明湛,幕後之人並不簡單,你可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奇不勝正。」明湛嘆道,「如今,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見明湛心中已有主意,阮鴻飛微微放下心來,笑道,「知道今天這樣熱鬧,我就不出去了。」

「劉影走了嗎?」明湛問。

「原本想著明天就走,不過這幾天一直下雨,海上風也比較大,只得再耽擱幾日了。」阮鴻飛笑道,「聽說你召逍遙侯、臨江侯、錦衣侯、善仁侯來帝都了?」

明湛點頭,「他們都是宗室,我登基後還未見過呢。雖然血緣關系遠了,見一面也好。」

「是太後給你出的主意吧?」阮鴻飛笑,明湛對於公主等近親宗室,初始還算熱絡拉攏。且自明湛登基,隨著明湛漸漸的攏大權,就是對公主們也分了遠近親疏。

這並不能說明湛忘恩負義,明艷明雅畢竟與明湛血親相近,而且自幼關系不差,若是為了個大公無私的面子便提拔外人,反壓制自己人。

那就不是皇帝,而是聖人了。

自從上次天津港招商會的宴會之後,阮鴻飛有所耳聞,說衛太後在宴會上時提起了逍遙侯夫人。阮鴻飛那時便已知衛太後之意。

明湛登基,到底不是鳳景乾嫡支,外頭那些宗室雖然血親較遠了,還是要見一見,恩威並用的好。再說,如今朝廷又有銀子。

阮鴻飛道,「如今三位皇孫皆在你手里,太上皇還活著,且你父王遠在西南有著數十萬的兵馬,想要顛覆你的皇位,並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就是因為不容易,所以才有人布下這樣驚天大局,想著一步步殘食掉我的威信。」明湛冷聲道,「如今說這個也沒用,我已經做了皇帝,自然要繼續做下去。」

太上皇是什么做法兒?

自己主動退位還好,如鳳景乾。若是被逼退位,明湛是死也不能甘心的!

對於神鬼道人鍾道人之事,阮鴻飛也沒有什么太好的應對法子,畢竟人家要暗,他們在明。

如同明湛所說,鍾道人是當著明湛的面兒沒了呼吸,死了,而且這種塵緣已盡,呼一聲道號,站立而死,頗有幾分神秘莫測的氣息。

明湛為何要燒了鍾道人的屍身,就是因為怕鍾道人假死,若是將此人屍身丟出宮外。若干天後,如阮鴻飛當初,鍾道人再活過來。明湛當然不信有人會死而復生,但是在這個篤信神仙道法佛祖菩薩的年代,明湛不信,有著無數的人願意篤信。

鍾道人「死而復生」「成仙成聖」,那么將帶給明湛無窮無盡的麻煩。

哪怕是一國之君,若與神仙對抗,百姓們絕對會一邊兒倒的傾向於神仙那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