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節閱讀77(1 / 2)

有後顧之憂。」吳婉溫言勸道,「俗話說,做事做絕。要我說,李老爺毒殺婆婆未遂,已是鐵證如山,這哪里還能做夫妻呢。咱們既然已經將婆婆的靈牌自李家要回來,何不把事做全了,去帝都府那里備了案,從律法上讓李老爺與婆婆和離,解除夫妻關系。至於大爺的戶籍,自然也要落在婆婆這邊兒。還有,我聽說老太太娘家也早沒了人。先人也無人供奉,凄涼至此,令人唏噓。」

范沈氏想到自己的娘家,也嘆了口氣,「都散了這些年,也不必提了。」

「唉,我們雖非名正言順的沈家人,到底老太太姓沈呢。如今大爺也姓沈,我與大爺商量著,不如將沈家先人的牌位也一並供奉了,家業雖要慢慢積攢,卻不能委屈著地下的人。老太太以為呢?」吳婉笑問范沈氏的意見。

范沈氏目光柔和,拍了拍吳婉的手,「你這丫頭雖是性子厲害些,也還知道世理。」

「哪里,都是大爺教我的。」能討好范沈氏的事兒,吳婉自然要舀來在范沈氏跟前兒賣好兒,還不能忘了贊沈拙言兩句。

「那是。」范沈氏逮著機會就對吳婉一通誇,「我是過來人,跟你說,別看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家兒,什么高門顯第的,內里什么見不得光的陰私事沒有,子弟紈絝不成器。你看拙言,年紀輕輕就這樣上進,還有才學,脾氣又好,唉,你是個有福的。」

吳婉忍住心里的笑,「是啊。」

范沈氏看吳婉一眼,嘆道,「拙言也跟我說了,以前他那么難,你不計較富貴榮華嫁給他。你也是個好的,知道事事為他著想。」

沈拙言並不笨,先前他們結婚時,他老婆把他外婆堵嘴捆到帝都府蹲了幾天大獄,怕老太太心里不得勁兒。沈拙言很有法子,他不直接為吳婉說好話,就把自己當初犯難,人人避之不及,唯吳婉出頭兒相幫的事添油加醋的對老太太說了。

也正因此,范沈氏在心里倒對吳婉倒不太抵觸了。

如今這種給過逝的公婆離婚的事兒,還就得范沈氏出頭兒干。吳婉將原由情理與范沈氏分說了半天,又賣了好兒給老太太,因關系到外孫的前程,范沈氏就應了。

所以,在李三叔公剛剛說動了李平舟,李平舟剛剛答應了李三叔公要一道去沈家,勸一勸沈拙言:倒不必為李佑披麻戴孝,舉幡摔瓦,起碼到靈前上柱香。

可是,兩人誰也沒料到,沈家的動作這樣快。

范沈氏已經到帝都府為閨女離婚去了。

得,這事兒,倒不必李平舟犯愁了。

李三叔公見沈拙言這種態度,去沈家說道了一回,結果被范沈氏險些把肺葉子頂出來,顫顫巍巍的被家仆人攙走了。

李佑的喪禮非常簡單,像李平舟說的,本就是犯官,風光大葬那就是找死呢。不用別人,御史都得先參你一本。

李佑這個身份,原先做永康公時沒個兒子,那是人人往前湊,就盼著被李佑認為嗣子繼承永康公府的家業呢。如今李佑死在獄中,家產被抄,除了一聲罵名,啥也沒了,誰還願意上前呢。

杜氏與李氏族人商議半天,也沒商議出個結果來。最後,還是李三叔公找了同族非常落魄的一家人,里面一個叫李二雙的男孩兒,杜氏出三百兩銀子,這李二雙為李佑披麻戴孝舉幡摔瓦,但是,人家可不能被過繼。

杜氏也只得應了。

同時,明湛接到了西北的戰報!

隨著那位血汗滿身的傳信官奔入大鳳宮,整個帝都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大同戰敗!

大同將軍李平仁為副官楊同宇所殺,楊同宇率麾下五千人打開了大同關的大門,引韃靼人入關,一路燒殺無數,近七萬官兵葬送在大同府!

此時,明湛正在與善棋侯下棋,聽到此訊,明湛一時沒緩過來。

「陛下,陛下!」李平舟老淚流了滿臉,善棋侯默默的起身,跟著跪在一旁。李平舟見皇上被刺激的有些傻了,連忙膝行上前,拽住明湛的袍子,凄聲喚道,「陛下,請下旨傳永寧侯入宮,閉九門,全城戒嚴!召令全國將領,勤王救駕啊!」

明湛的手按在冰涼的棋枰上,仰頭看看天空,藍天白雲,陽光和煦,可是他卻覺得寒意自骨頭縫里往外冒,明湛猛然起身,小腿撞翻桌上棋枰,大大小小的黑白水晶子灑落在地磚之上,明湛完全不覺得腿上疼痛,沉聲道,「傳旨永寧侯入宮,閉九門,全城戒嚴!擅出城者,殺無赦!」

☆、125

韃靼人來勢洶洶已在路上,明湛坐在宣德殿時,永寧候已進宮遞牌子請求陛見。

何玉根本不待吩咐直接引永寧侯晉見,眼瞅著就要兵臨城下,明湛的臉色好不到哪兒去,但也只是略為陰沉,並未見絲毫慌亂。

永寧侯看到明湛的臉色,吊著的心瞬間就沉穩下來,明湛擺手道,「舅舅不必多禮,大同兵敗的事,舅舅也知道了吧?」

「臣已命關閉九門,無聖命任何人不得進出城門半步,全城戒嚴。」永寧侯沉聲稟道,「通州大營尚有三萬兵馬,請陛下下令通州軍急援帝都城。」

通州大營開拔,通州城兵馬就十分有限了。不止通州,就是帝都,除了城里的百姓,郊外還有無數人。此時,明湛只得裝作不知,吩咐道,「除了兵馬,讓通州軍來的時候,各人帶足一月口糧。帶不走的,通通分給當地百姓。傳旨當地百姓,殺韃靼人,一顆人頭百兩紋銀,百顆人頭以上者,朕賞七品頂戴;殺兩百人以上者,封官賜爵,永享富貴!」

「將來,待朕殺退韃靼人,凡退敵百姓,皆可舀著韃靼人的腦袋來帝都府領取封賞!」明湛看一眼李平舟,「待詔官不在,李相,你來擬旨。」

李平舟領命。

正在此時,阮鴻飛已經快馬回宮,幾乎是一路快步小跑到德殿,額上微微見汗。明湛自龍椅上起身,阮鴻飛上前抱了下明湛的肩,喚道,「明湛。」

明湛望著阮鴻飛,兩人成日在一塊兒膩乎,早已默契非常,靈犀相通,明湛道,「你路上小心。」

「別擔心海上,只要我在,海上不會亂。」

「海上,江山,縱使失去,你我聯手,總能再贏回來。」天下沒有不能舍去的,如今在某種程度上,他已經舍棄了效外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將來,也許還要做出無數的取舍來,明湛雖然是個心軟且貪心的人,但是,他永遠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伸手抹去阮鴻飛鼻尖兒的汗珠兒,明湛道,「你最重要。」

阮鴻飛抱了抱明湛,匆匆告別,匆匆離去。

明湛眼望著阮鴻飛的身影消失在宣德殿外,回神對永寧侯道,「舅舅,剛才的事,你先去安排。李相,將聖旨給永寧侯吧。舅舅,這些事做好後,召集九門將領,朕有話要說!」

「陛下,是否傳諭天下兵馬,速來帝都勤王救駕?」這個時候,在永寧侯的眼里,沒有什么比帝都天子更為重要。當然,這也表現出了來自血親的忠貞。明湛登基後,永寧侯府雖然爵位無所改變,可是現在永寧侯是什么地位,受到的是什么樣的重視,肩負的是什么樣的重任。永寧侯的利益早已經與明湛的安危聯系在一起,血肉一樣,無可分割。

此時,李平舟亦再三勸道,「陛下,還是發諭名省巡撫總督,勤王救駕吧!」

明湛道,「不必,還不知道韃靼人是個什么樣的來勢。若是他們分兵南下,此時抽調兵馬,並非明智之舉。還是命各地嚴命以待,死守城池!」

永寧侯急忙去傳旨下令。

其他五部尚書已經各自從家里趕到宮中,三品以上官員自發組織來宮中侯旨。

明湛單獨拎出帝都府尹田晚華,「將帝都所有的米庫糧店,全部征為官用,他們里面交了多少糧食,著人登記好畫押,待日後,朕自然會補償於他們。另外,帝都府里除了必須留下守門兒的人,全部出去,與帝都巡戍使陳四賢,你們兩個商議著,帝都戒嚴。」

田晚華與陳四賢領命,先行退下。

諸官員眼看著明湛有條不紊的發布命令,慌亂的心無端的平靜下來,明湛站在昭德殿丹陛之下,高聲道,「朕早料到韃靼狼子野心,不死不休!已秘密命永寧侯勤煉兵馬!只是不料陳宇同罪大惡急,叛國叛朕!朕,必要誅陳氏九族,以祭大同六萬將士十萬百姓在天之靈!」

「今韃靼人鐵蹄已到!我們的父母妻兒俱在城內,我們已經退無可退!」明湛天生嗓門兒足,平日里嚎一嗓子能把人震個半聾的堂音,此時放開嗓門說話,格外的斬釘截鐵,力道非常,「我們退了,父母妻兒就要給人當豬狗一樣作賤!所以,我們不能退!非但不能退,我們還要打敗韃靼人,以衛河山!以報國仇!以雪家恨!」

「朕已命通州十萬大軍回援帝都,同時,九門十萬兵馬,二十萬兵馬守一座帝都城,足夠了!」明湛高聲道,「守衛國土,人人有責!沒有國,哪有家?什么叫亡國奴,這個滋味兒,朕不想嘗,朕想,你們諸位,也不會想在韃靼人面前跪著,去過狗一樣的日子!只要朕一日在,朕不會叫朕的子民過這樣的日子!你們是朕的臣子,是朕的骨肉腹心,朕不與你們客氣了!其一,你們家里,最多每戶留一匹馬,其余的全部獻出來,由兵部統一安排!其二,家里的女眷孩子,好生在家里呆著,不要亂出門。其余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男仆,兵部暫時征用預備役兵!其三,帝都百姓家,非有功名者,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男丁,俱要到兵部報到預備役。若有人不堪驅使,千石糧食可一役。此三條,若有不服者,不必請旨,就地殺無赦!若有人借朕之命令罔顧人命,存心訛詐者,一經查實,朕要他滿門!」

「如今這個時候,朕不想聽到其它推托的話,宗室、皇親、宦門,百姓,一律同視,誰若罔顧朕的旨意,別怪朕不講情面!」

李平舟徐叄領頭道,「陛下聖明,臣等遵旨!」

其余官員退下,明湛留下六部尚書問,「諸卿看朕可還有遺漏之處?」

徐叄道,「陛下思慮周詳,非臣等可比。陛下,除了宮里常備的刀槍,是否將兵部所有刀槍皆發放下去,預備役多是沒有經過訓練的百姓,如今還要讓他們加緊訓練,熟悉刀槍,該是把刀槍發給他們的時候了。」

「對。」明湛看向兵部尚書顧岳山,「岳山,在明天將預備役征集前,你派人把事情辦好了。」

顧岳山領旨。

歐陽恪贊嘆,「虧得陛下聖明遠見,提前將帝都城牆修好,如今正將是隆冬季節,待幾日天氣嚴寒,在城牆上潑上冷水,築就一座冰城,韃靼人斷無可能動搖我帝都根基的!」

修城牆這件事,別說歐陽恪,就是其他五人亦佩服明湛的遠見。一座結實的城牆,抵的十萬兵馬之功。正好修城牆的時候國庫富裕,不惜銀錢,明湛又三番五次的派著御史去看,自己也去瞧過幾回,絕非豆腐渣工程。

「可惜現在天還不夠冷。」明湛冷冷一笑道,「不過一個大同副將叛變,若是韃靼人將朕當做軟弱無為之君,就是打錯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