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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韃靼人沒打進來,否則後果難測哪。

太皇太後連著失眠了好些日子,又驚又怕。如今韃靼人走了,身子也撐不住了,明湛去的時候,太醫已經在給太皇太後診脈了。

待太醫診完脈,明湛問了幾句。

其實真不是什么大病,完全是老太太年紀大了,這些日子跟著操心擔心的,不舒坦也是有的。御醫開了張四平八穩的方子,便退下熬葯去了。

明湛回頭又去了太皇太後的寢居,衛太後正在安慰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與這位兒媳婦實在是沒有共同語言,見明湛進來倒是挺高興,拉著明湛的手道,「皇帝啊,還是叫你父皇回來吧。前些天,簡直是嚇死哀家了,你還是年紀太小了,讓你父皇回來教教你,哪個是好的哪個是壞的,我也能放心呢。」

起碼在兒子主政的二十年,再也沒有這種被人打到家門口的事兒啊。

當時太皇太後真的是想勸明湛一道去雲南躲躲,不過就此事,明湛完全沒有征求她的意見,故此,太皇太後也沒把內心深處的想法說出來的機會。

如今可是有機會說了,太皇太後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回來。

跟著孫子在一起實在太沒有安全感了。

聽了太皇太後的話,明湛臉色不變,溫聲道,「就是父皇回來也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啊,皇祖母。冰天雪地的,朕得先差人送信兒過去,那邊兒還得准備。您先養好了身子,否則,父皇回來豈不是要牽掛傷心的么。」

太皇太後眼中既驚且喜,毫無遮掩,「皇帝,你真的讓你父皇回來嗎?」

明湛心中已是不悅,不過,太皇太後的脾氣,他還是知道些的。老太太就是這樣,心里存不住事兒,有啥說啥,明湛也不與她計較,反笑道,「為何不讓呢。我也一直盼著父皇回來呢,只是不知父皇的身子調養的如何了?若是知道皇祖母如此惦記他,父皇也會惦記皇祖母的。皇祖母的意思,朕明白了。」

太皇太後以為明湛同意了,眼中迸出無數歡欣喜悅,握著明湛的手連連點頭,「好孩子好孩子,你父皇舀你那是當親生兒子一樣的。」

明湛微笑,「在朕心里,父皇與父王也是一樣的。皇祖母好生歇著,好好養病,朕明天再來看您。」

太皇太後笑應了。

後宮的事,倒不必明湛刻意去查。

衛太後門兒清,母子兩個回了安宮,衛太後與明湛道,「這些天幾位公主常進宮來,連帶著幾位侯爺家的女眷都有來。具體的事情,我問一問就清楚了。」

太皇太後並不是會掌權的人,自從衛太後入主後宮,後宮的權利自然就毫無懸念名正言順的歸於衛太後的手里。

太皇太後於輩份最長,她要是說句話,或者有什么傾向,傳出去總是不好。故此,慈寧宮里的事,衛太後一直叫人留意。不過,若是有人有心想挑撥太皇太後些什么,自然不會在名面兒上說的。

天樞說話很客氣。

他自幼便追隨在阮鴻飛身邊兒,耳濡目染的,總能學些皮毛來。接人待遇,很有一國大臣的風范。鄭原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察顏觀色,天樞舉止,便起小覷之心來。

天樞遞了盞茶給鄭原,溫聲道,「鄭大人可放心,這是在我們杜若國的船上,一切都是安全的。」

鄭原遂將李方所提的條件說了,為難道,「杜若國與天朝交好,陛下對杜國主也是信任有加,不然也不會命我與王大人來營救杜國主。只是眼下,李方所提條件實在是太過了。若是陛下因杜國主而答應李方,置江南百姓與滿朝文武於何地呢?」

天樞微微一笑,問鄭原道,「鄭大人,您是真心想幫我們營救國主么?」

「這是自然。」

天樞觀察了鄭原片刻,見此人唇紅齒高,身量高挑,點頭道,「如今就麻煩鄭大人了。」

鄭原實在開了眼界,他與天樞到了阮鴻飛所在的房間,阮鴻飛一面問他話,譬如「皇上如何了?身子還好嗎?帝都如何了?還太平吧」,一面按著鄭原坐在椅子上。

天樞自懷里取出一些鄭原完全不認得的東西,約摸一盞茶的時候,鄭原就覺得自己的臉翻天覆地變化,驚得他面色慘白,手腳冰涼。

阮鴻飛在他掌中寫了一個「安」字,馬上與鄭原換了衣裳。兩人身量相近,彼此衣裳倒也合適。

鄭原得極力控制住心中的緊張,波瀾不驚而公正的回答阮鴻飛的問題,然後,他被阮鴻飛按坐在榻間。阮鴻飛學起鄭原的語氣,簡直是惟妙惟肖,「既如此,國主請安心,小臣回去定會向陛下轉答國主之意。若無他事,小臣告退。」

還未等鄭原起身,李方就推門進來了,看三人彼此安坐,笑道,「怎么樣,杜國主,鄭大人,天樞,你們商議的如何了?」

鄭原不熟悉阮鴻飛的聲音,自然沒說話。倒是天樞淡然不驚道,「李老板,這樣的大事,可不是在知言片語間就能定下來的。」

李方肅手道,「今天我請國主、天樞、鄭大人吃酒。」

阮鴻飛模著鄭原的聲音道,「酒水倒不必了,國主在這里一日,我朝陛下一日不能放下心來。若是李老板同意,我與王大人今日就回帝都,將李老板的條件報與陛下,成與不成的,李老板等著信兒就是了。」

「哪兒能呢,天朝的使臣來一趟,鄭大人當我個人兒似的,哪能不吃杯水酒就走呢。那豈不是我老李招待不周了。」李方笑道。

此時,劉影身邊兒的一個小子跑來對李方道,「老大,劉公子已經備下酒水,請您與國主、天樞大人、鄭大人過去吃酒呢。」

李方頓時心里一喜,心道,小影子安排的事兒,的確是格外的體面,當下盛情相邀,幾人也只好一道去了。

別看李方說起來是海盜頭子,名頭兒不大好聽,正經有些產業,吃喝享用也是極有水准的。尤其是劉影跟了李方之後,這海盜頭子拾的更加光鮮亮麗了。

故此,這一桌酒宴也極是豐盛。

華儀美器。

李方摟了劉影一把,指著「鄭原」介紹了一回。

劉影笑著打聲招呼,讓侍從退下了,端著酒溫聲道,「正好,都是自己人,一幫人圍著倒不自在。李方這人雖粗,心地卻不差,他干的事兒,實在是身不由己。請大家多擔待他一回吧。」

都在李方的地盤兒上,不擔待也得擔待哪,諸人舉杯飲了。

劉影對李方道,「日後咱們多有與朝廷合作之時,你敬鄭大人一杯。」

李方見劉影滿心滿口皆是為他著想,心里舒坦至極,舉杯笑道,「是是,小影子說的是,鄭大人,還得勞煩您在皇上面前為我老李美言幾句呢。」

「鄭原」笑,「這是自然。」

李方在劉影的指點下輪番兒敬過,還未敬到「阮鴻飛」面前,李方便覺得眼前模糊,頭腦發沉,剛要喚人,便被劉影捂住了嘴巴。李方掙扎都未掙扎一下,眼睛一閉,倒了。劉影順勢將人扶住,天樞等人搭把手兒,「鄭原」過去斜劈一掌落在李方後頸,李方完全沒有半點兒動靜。

「鄭原」與王安坐船回駛。

王安在船上對「鄭原」頗多抱怨,「鄭大人,杜若國主到底是外人,皇上與杜若國主交好,也不代表要用國家的利益來換取杜若國主的安危。若是應了那李海盜的事兒,那咱們成什么了,皇上成什么了?」

「要我說,雖然李海盜有這等狂語,我等定要力勸陛下,切不可中了李海盜的詭計。」王安倔著一張老臉道。

「鄭原」坐在榻上,放下一粒黑子,一面笑道,「下官看皇上對杜國主頗多看重,若是我等不盡心力,怕萬歲不悅呢。」

王安黑著臉道,「皇上明君之,杜國主再怎么說都是外人。」

「鄭原」微微一笑,試探的問,「王大人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聲了?」

王安心內一驚,嘴上道,「什么風聲不風聲的?再好的交情,杜若國主的安危自有他杜若國的人去救,於

我等有何相干呢?只要陛下平安,杜若國主不杜若國主的,我還真不在意。」

「若不相干,陛下怎會命我們來營救杜若國主呢?」「鄭原」唇角一翹,說著讓王安不舒服的話,「杜國主對陛下,可是一片真心,若是此次我們營救杜國主失敗,回去怕沒有好果子吃呢。」

「一片忠心,可見天地,可表日月。」王安擲地有聲。

「鄭原」撲哧就樂了,王安見自己的忠心受人笑話,臉一拉道,「鄭大人,你笑什么?」

論官階,王安長於鄭原。論資歷,鄭原更比王安相差甚遠。

但是「鄭原」今日的膽子似乎格外大,他不但未去哄一哄惱羞成怒的王大人,反道,「王大人這話,不像是忠心表白,倒似情人之間的海誓山盟。」

王安險些給鄭原的刁話氣暈。

走了約摸一個時辰,「鄭原」命停船。

起身至板上,遠處天水相接處已是火煙四起,獵獵海風中,似有刀兵相接的廝殺聲傳來。「鄭原」輕聲一嘆。

王安順著「鄭原」的視線望去,頓時張嘴結舌,目瞪口呆。

劉影一刀正中李方的心口,到底是弱腳書生,這一刀竟然沒有立時捅死李方,反倒是將李方捅醒了。疼痛的作用比任何解葯都有效,李方聽到外面燒殺聲頓起,心口劇痛,低頭看時,一把尖刀沒入胸口,濃眉一擰,嘴角緩緩流出殷紅的血來,明暗的燈火襯著臉上那一道由額至頜的傷疤,更加可怖三分。

一雙鷹隼似的眼睛冷冷的攫住劉影,劉影臉色慘白,倒退數步至門口,似乎准備著隨時出門逃跑。

「我對你還不夠好?」李方抹去嘴角的血,自榻上踉蹌起身,向後靠在窗口上,天光落在窗上,留下一抹模糊的剪影,李方嘶聲問劉影。

劉影一雙眼睛充滿恨意,脊背筆直,冷聲道,「你覺得我憑什么喜歡你!就憑你把我當畜牲一樣做賤,我就要喜歡你!」

「我的未婚妻因你而死,我的前程,都斷送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