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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將宋遙年紀輕輕便置於高位了,生怕捧殺了這位年輕的將領。

明湛關切的問宋遙,「在大同還順利嗎?你年輕,可有人不服你?」

宋遙恭敬稟道,「臣剛去大同時,不服臣的頗多。不過,他們都打不過臣,武將自來是拿實力來說話的,如今不服也得服了。」宋遙本身並不是會耍花頭的人,此次來帝都陛見,趙令嚴與他商議過了。他們年輕不壓人,有難處只管與陛下說,起碼落個忠心實在的印象。

若是宋遙吹噓一番,明湛並不能放心。不過,宋遙這樣有一說一,明湛倒對他生出幾分信心來,面色稍緩道,「你手下有自甘肅帶去的,還有原大同守兵,你年紀尚輕,他們一時半會兒的不服,你只管使出手段來。朕既然將你放在大同將軍的位子上,你就當得起這個位置。」

宋遙心下微動,沉聲道,「謝陛下,臣定不負陛下期望。」哪怕宋遙都猜不到明湛會將他調往大同將做一把手兒。

宋遙能考中武狀元,各方面素質自然是極好的。接下來,他不負所望,活捉哈木爾有功,再行升遷。在同年的進士之中,他的升遷已稱神速。

但是,接下來,韃靼人入關,明湛直接命宋遙接任大同關守將一職。

不說朝臣反對,就是宋遙自己,在接到明湛聖旨時猶不能信。送走了傳旨的親兵,宋遙與趙令嚴將明湛的聖旨翻來覆去的看了足有五遍,才慢慢的接受了這個消息。

打仗的人,自來謹慎冷靜。

宋遙接了聖旨,心下並沒有半分喜悅,他看向趙令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還是趙令嚴先打破沉寂,肅容道,「這可是件燙手的差使。咱們接了,若是做的好,自然是平步青雲,少年得志。若是做不好,怕是仕途就到頭兒了。」

官場之中,有起有落。

但是落了還能再起來的人就非常罕見了。

尤其武將,他與宋遙之年以關系好,不僅僅是因為同科同年之誼,更是因為這倆人都沒啥靠山,他們的靠山就是他們自己!

接下來的事,比兩人想像的更加艱難困窘,險象環生!

作者有話要說:心肝兒們,新年快樂!!晚安!!

☆、154

衛太後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她向來以冷靜自恃自居。

一個女人,有身份有地位,還有與之相匹配的智慧。所以,衛太後一向是驕傲的,能入她眼的人實在不多。哪怕,她與鎮南王府聯姻,嫁給了鳳景南,其實從心底上講,有一些事務的處理上,衛太後也不太看得上鳳景南的手段。

在很久之前,能入衛太後眼的男人只有一個。

理智的近乎冷血,衛太後幾乎認為此生絕不會有類似於吃醋的這種幼稚的思想活動。

但是,當衛太後看到阮鴻飛頸間的圍巾,然後再得知,那竟是她兒子明湛親手做的。即便心胸開闊如衛太後,心底也升起一種淡淡的異樣的情緒來。

尤其阮鴻飛這個欠扁的,還特意輕描淡寫恍若無意的與衛太後提了一句,「都不知道明湛什么時候織的,忽然之間拿出來給我,說是新年禮物。衛姐姐,說起來,你就不擅長女紅。這圍巾么,明湛做的也不算好,貴在這份兒心意嘍。」

衛太後靜靜的品著茶,此時她已明白阮鴻飛的來意,這小子就是來顯擺的。衛太後是何等身份,哪怕心中微醋,也不能給人看出來。非便不能給人看出來,她還得保持儀態,想法子壓人一頭予以還擊,送溫聲道,「說起來啊,鴻飛,這大半輩子了,你脾氣還是沒變過啊。」都過了大半輩子的人了,你幼不幼稚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么。我看,衛姐姐也沒怎么變過。」過年了,阮鴻飛沒啥事,就跑來找衛太後喝茶,兼炫耀明湛的手藝並與衛太後打機鋒玩兒。

「唉,我不比你啊。」衛太後暫且先退一步,淡淡道,「你運氣比我好。」

阮鴻飛挑眉,心有警覺。果然,只聽衛太後從容自若道,「兒子的一顆心都向著媳婦,偏生媳婦也不知孝順婆婆。」

阮鴻飛黑線。郁卒。

衛太後淺淺一笑,為扳回一成淡淡喜悅,

「不逗你了。」阮鴻飛擺擺手,湊近衛太後道,「我是來送禮的。」

衛太後點點頭,意思很明了,送禮拿出來吧。難道還要堂堂太後向你討啊?

「閉上眼睛。」阮鴻飛在討好女人上面兒很有一套,也不怪那么些女人為他要生要死,即便少女時的衛太後都忍不住動了凡心。

「放心吧,侍從都在外頭呢。太後娘娘,沒人說你不庄重。」阮鴻飛見衛太後仍然兩只眼睛看著他,不肯聽話,便打趣兩句。女人最好是偶爾蠢蠢的才有趣,似衛太後這樣,明顯聰明太過,裝蠢都裝不來。

衛太後道,「你這張嘴就是欠教訓。」說著閉上眼睛。

阮鴻飛將頸間圍巾取下,親手圍到衛太後的頸間。衛太後早已睜開眼睛,意味不明的看向阮鴻飛,阮鴻飛哈哈一笑,悄聲道,「是明小胖打來給你的,被我先搶去圍了兩天。」

「你注意一些。」雖然與阮鴻飛熟,不過阮鴻飛畢竟是男人,阮鴻飛圍過的東西又到了她這里,難叫人多想。

「怕什么,後宮現在是你的天下,本是光明正大之事,咱們難道還要學做賊不成?」阮鴻飛不以為意,「大大方方才好,省得人多想。」

衛太後的心里不知有多熨帖,她已經站到了天下的最高處,什么都有。兒子親手做的禮物,便是衛太後心里最為珍貴的東西了。何況,這件禮物是阮鴻飛親手送的。

阮鴻飛多么明的人哪,明小胖親手打的圍巾,他當然喜歡。但是,他與明小胖在一塊兒,可以當鳳家雙賤不存在。不過,衛太後與他有恩,何況明小胖頗是孝順母親。不過是一條圍巾,明小胖都在他手里,以後要多少沒有。現在,能與衛太後賣好兒,才是當務之急。

連衛太後這樣強勢的女人都能栽到阮鴻飛手里,對於阮鴻飛的手段,還真不能不服。

明湛對於阮鴻飛要把圍巾送給他親娘的事兒,也沒說啥。

男人本身大大咧咧,只要心意到了,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再者,他家飛飛知道維護婆媳關系,這種自覺簡直再好不過了,他得大力支持才行呢。

宮里的晚宴仍然分兩場,後宮的由衛太後主持,太皇太後掛名兒。前朝的宴會,自然是明湛打頭兒,這回連杜若國的使臣也一並請了來,這次著眼的人有許多,譬如剛剛回朝的西北四位將軍,再譬如,偏殿中的沈氏夫婦。

沈拙言與吳婉,倆人同品同級,但是,吳婉是女人。

自從上次吳婉進宮領宴,歐陽恪找茬兒,然後被吳婉噎個半死後,朝臣就不敢怎么著了。這回,宴中又添了一位女性。戶部尚書徐叄之長女,徐盈玉。

徐盈玉與吳婉同品級,先前吳婉還有人敢惹。如今徐盈玉,不知是有吳婉之例在先,還是後台實在夠硬,總之,沒人敢對徐盈玉出現在前朝的宴會上提出異議。

徐叄早與女兒提了宋遙的事。在徐叄眼里,宋遙比林永裳強百倍。宋遙是朝中新貴,又無後台,這個時候,能結一門有利的親事,對於宋遙的仕途是有著極大的好處的。再者,宋遙論相貌絕對比林永裳俊俏,論年齡也比林永裳年輕,論前途,更不比林永裳差。

若個書生萬戶侯?

文人雖大都瞧不起武將,但是這種情緒的產生,不知是因為武將果真粗鄙與文官沒有共同語言,還是因為嫉妒。

因為文官苦巴苦熬幾十年,即便封閣拜相,也不過正一品官身。可是武將,卻能封侯建業,榮蔭子孫數代。

徐叄是個很活泛的人。

何況宋遙生的貌比潘安,直逼宋玉,身材更不必說,蜂腰猿臂,俊挺威武。

鑒於女兒對於姓林的頗有幾分死心眼兒,他琢磨著,憑宋遙這相貌,女兒瞧一眼定能動心的。殊不知徐盈玉瞧了一眼後,再不想瞧第二眼。

事後,徐叄問其原因,徐盈玉道,「我看一眼宋將軍,就自卑的此生都不想再照鏡子了,這樣貌美的男人,如何能過得日子。」

徐叄後悔不迭。

當然,此乃後話,暫可不提。

此次宴會,五品以前的官員俱可參加。

如宋珠玉與方慎行也能在偏殿里有個座兒,宋珠玉盯著同殿的一位年輕武官看了幾眼。

自從上次方家官司後,方慎行與宋珠玉就成了莫逆之交。見宋珠玉死盯著一人瞧,方慎行也跟著瞥幾眼,這人他還認識,正是遼東將軍方漸東之嫡長子方繼榮。

方漸東是遼東將軍,明湛頭一次見,問侯了一個他的家口兒,便蔭其一子。如今,剛從西北回來的方繼榮正是帝都紅人兒。

「怎么了?人家一老爺們兒,你盯著瞧個啥勁兒?」方慎行悄聲問。

「沒什么。」宋珠玉還不肯說,別開眼睛,繼續吃菜。雖然大多數人對於宴會上的御膳實在沒啥興致,他們吃的是身份。因為能來參加御宴,本身就是一件再的事情了。不過,宋珠玉顯然不在此列之內。宋珠玉官低職微,他也不大會鑽營,還常常有事兒沒事兒的參上幾本。且此人鐵面無私到,哪怕先前交情挺好的同僚,碰到你犯了事兒,宋珠玉是毫不容情,立時上本。

故此,甭看王安挺喜歡宋珠玉,宋珠玉在御史台人緣兒絕對不咋地。

不過,如今宋珠玉也不孤單了。自從上次他為方慎行說話兒,方慎行知恩圖報,與宋珠玉走的更近,宋珠術也算有個伴兒。

宋珠玉認真品嘗著御膳的美,哪怕到他們席面兒上的菜色斷然不能與皇上桌兒上的菜相比。但是,相對於宋家的伙食,這已是難得的珍饈了。

宋珠玉自己吃了還不算,他還帶了個小布袋兒來,悄悄的把桌上的點心果子擱布袋兒里,准備一時帶回家去,給老婆老娘一並享用。

方慎行瞧著,唇角抽了又抽,悄聲提醒宋珠玉,「宋兄,不好這樣的。」

「怕啥,本就是給人吃的。」宋珠玉手腳靈活至極,桌上點心給他搜去三分之二,然後,再裝沒事兒人似的繼續吃溫溫的菜喝溫溫的酒,心里還倍覺可惜:這么好吃的飯菜,早知道,應該揣個罐子來的。

方慎行只得無語了。

明湛沒料到自己三十年夜飯的宴會上,還得斷官司。

宋珠玉給同僚韓志遠揪了出來,說他偷宮里點心,挖後直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