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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天,他又投入到兩個幫派的賬冊來往盤查之中。

蔣文安與陸文韜都是世族出身,生來富貴,半世榮華,哪里見過這樣血腥的邊城幫派斗毆事件。倆人是朝廷欽差,沒有不跟著來瞧一眼的道理,然後具實上奏朝廷。

折子上寫道:亡二百三十六人,傷五百七十一人,知府邵帆寧一意孤行,拒大同將軍宋遙援手之意,終釀此慘案。長街染血,百姓驚魂,若非親眼睹之,臣猶不能信也。

朝廷震驚。

不僅僅是因為大同城這起斗毆非常嚴重,還有一點兒,萬壽節就在眼前,忽然發生此事,豈不晦氣。

明湛的處理方式很特別,他的壽辰有半月就到了,此時,大同斗毆事件發生。他也沒把今年萬壽節的事兒了,而是直接把萬壽節的日子往後移半個月。

因為大同慘案,明湛說了,為了悼念大同百姓,一個月內,全國禁宴飲歌舞。然後,直接了邵帆寧的官職,抄沒家產,就地處斬。另點理藩院大臣章戍為大同知府,即日上任。

章戍因出使韃靼為明湛器重,如今國家外交事件不多,明湛不養閑人,干脆讓他去了大同。

明湛有了得意事兒就喜歡與阮鴻飛顯擺,「黎冰果然能干,少陽也很不錯。」

不同於趙令嚴還心存不忍,到明湛這個地位,你問他,「殺一萬人來救一萬零一個,你殺還是不殺?」,明湛絕對是肯定的回答。

明湛所經歷的流血犧牲,明里暗里,不知多少。

歷史的車輪不斷前行的同時,所留下的定是一地血痕斑斑。大同城的血已經流的夠多了,如果不能把那些與韃靼人私通與鳳景明勾結的賣國賊拿下,那么在不久的將來,大同城還將流更多的血。

阮鴻飛早知道明湛在大同城的布置,如今瞧明湛這一臉吃了嬉嬉屁的模樣就知道結果了,沒理會明湛的話,反是道,「忠義侯的兒子來帝都了,你知道嗎?」

明湛一直關注大同的事,對這個倒真不大清楚,只是搖頭嘆道,「一個個的排場真是不小,得有先鋒在前面伺候呢。」

阮鴻飛倒沒覺得什么,笑道,「自然要有人打頭站安排,房子屋子總要打掃好了,介時來了直接入住,才方便呢。」

「嗯,怎么了,這小子來就來唄。」明湛不以為然,善棋侯一系的四侯,連帶著子孫後代,明湛見得多了,早失了興致,也不覺得宗室就怎么著了。如今聽阮鴻飛特意提起,明湛忍不住問一句,「不會剛來就惹事生非了吧?」

阮鴻飛搖頭,「你想哪兒去了?忠義侯教子甚嚴,就是仁宗皇帝也贊過的。我是說,你舅舅永寧侯現在快醋死了。」

明湛瞪圓眼睛,一時沒明白過來。

阮鴻飛不禁笑道,「是子堯啊,看來他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

明湛頓時神抖擻,忙湊過去聽八卦。

說說忠義侯鳳景宏,兒女實在不少,如今先來帝都打頭陣的這位是忠義侯的庶子,在忠義侯諸多子嗣中排名第六位,喚鳳明凡的。

這宗室人家兒起名兒就能瞧出親疏來,譬如忠義侯,「景」字兒是隨著皇室取的。就是他的下一代,兒子們的字從「明」字論,也是緊隨皇室。

說明忠義侯與皇室的關系著實不錯。

見過鳳明凡的人,都得贊一聲好風儀。

其實真正論起相貌來,鳳明凡只是中上。這樣的相貌擱在百姓之中,那是鶴立雞群。不過若是放在向來以俊男美女出名兒的宗室中,只能算得上平平了。

更無法與被明湛稱為「帝都雙璧」的薛少涼與宋遙相比。

但是鳳明凡風姿儀態,一顰一笑,人物舉止,向來令人如沐春風。何況,他生來放達,喜與人相交,故此,朋友真是不少。

魏安魏子堯便是一例。

因為鳳明凡這樣的性情,雖是庶子出身,在忠義侯跟前兒向來也有幾分臉面的。有什么差事,忠義侯也樂得派他跑個腿兒啥的。

再者,鳳明凡的生母不過是忠義侯夫人陸氏身邊兒的陪房,並不得忠義侯的喜愛,不過是偶然睡了一回,有了身孕,生鳳明凡時難產,早早過逝。

鳳明凡自幼是跟著忠義侯的一個男妾毛四長大,毛四出身卑微,戲子出身,只因貌美小意,得了忠義侯的寵。只可惜,毛四出身賤籍,再怎么溫柔婉轉,也是大男人,養在內宅不合適。

養在前院兒,似乎也不合適。

忠義侯又實在喜歡他,便在置了外宅,並將鳳明凡送去給毛四養。日後,毛四也能有個倚靠。

鳳明凡就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中長大。

毛四得了鳳明凡在膝下,想的很美好。不過,他自幼在戲班子里討生活兒,這么些年又輾轉男人身下承歡,身子早不成了,待到鳳明凡十歲上,毛四紅顏薄命,撒手而去。

當時,忠義侯還狠狠的哭了一鼻子。

人死不能復生。

鳳明凡與毛四當然有著不錯的感情,不過,要鳳明凡說,毛四雖然死的早,卻是死的很是時候。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愛弛。

這句話,鳳明凡聽毛四念叨過許多次。甚至在毛四病重時,還效仿當年漢武帝李夫人覆面,不肯再與忠義侯相見。

事實證明,男人都是賤骨頭。

毛四不肯再見忠義侯,對鳳明凡卻不避諱。他病骨支離,靠在軟枕上,眉目憔悴中仍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高門貴第的孩子,成熟的都早。

何況鳳明凡。

毛四將一只紅匣遞過去,對鳳明凡道,「你自落地,就養在我膝下。這些年,我的體己都在這個匣子里,你好,別給別人誑騙了去。」

那時,鳳明凡尚未修練出現在的八面玲瓏,他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訥訥的接過那只沉重的紅木匣子。

「好好長大吧,明凡。」

毛四的脾氣其實並不大好,那時候鳳明凡早知道他的身份,對於自己養在一個孌寵這里,心存不滿,時不時會找毛四的麻煩。而毛四戲班子出身,除了一身皮囊光鮮無比。拾起鳳明凡半點兒不手軟。

毛四惱起來,非但要動手,還要動口,能指著鳳明凡的鼻尖兒罵上大半日,只當消遣。

不過,當這個人死了。

鳳明凡陡然發現,這世上連個願意打罵教訓他的人都沒了。

鳳明凡這樣長大。

他得承認,忠義侯兒子十幾個,他之所以被忠義侯記在心里,與毛四有著極重要的關系。

毛四至死不與忠義侯相見。男人的賤骨頭發作,忠義侯到如今猶會時時的想起毛四。偶爾得了什么清俊小寵,還會找了鳳明凡來問,「小六兒,你看,他像不像四兒。」

鳳明凡瞥一眼,「形不似,神更不似。」

於是,忠義侯一場傷心感懷。

不,即便毛四重生,鳳明凡也不會說上一句像的。

如果真的像了,忠義侯必定要移情。

忠義侯忘了毛四,哪個還會在意他一個小小的庶子。

鳳明凡的成長比一般宗室人家的子嗣更復雜曲折,這也練就了社會階層對於他而言沒有太明顯的分嶺,哪怕一些戲子什么的,鳳明凡皆是一視同仁。

他就是被戲子養大的,不論如何,毛四於他有恩。

鳳明凡這種性情做派,讓他與三教九流都有些交情。在這一點上,鳳明凡與魏子堯倒是極具共通之處。

鳳明凡早便認識魏子堯。

雖然宗室無諭不能離開封地啥的,不過,那主要針對的是爵位所有者。像他爹忠義侯與他的世子兄長鳳明繼,都不能亂說亂動,只得在安徽好生呆著。但是如鳳明凡這種,本身沒有繼承權,找個由頭,也能出去走走。

鳳明凡與魏子堯有著頗為不錯的交情。

倆人一見面,先是把酒歡言,直至午夜,鳳明凡借了三分醉握住魏子堯的手,笑道,「不知子堯還記不記得昔日情誼。」

魏子堯向來是個沒節操的家伙,他一把將鳳明凡抱起來,撞歪了桌幾也不覺,腳步帶著三分踉蹌,把人壓到床上去,面若桃瓣,在鳳明凡的唇上流連不已,低語笑問,「你說我記不記得?」

鳳明凡已經在扯魏子堯的腰帶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

☆、166

衛穎嘉是個細人。

甭以為軍隊出身的人就是大老粗兒,這就是世人的偏見了。

先不說衛穎嘉的出身,只說軍中打仗就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若是不細的人,戰機轉瞬即逝,焉能做得了大將!

衛穎嘉雖然軍功不顯,但是,在帝都保衛戰中,他是最高將領。

帝都能轉危為安,衛穎嘉功不可沒!

衛穎嘉是相中了魏子堯,他倆在一塊兒的年頭兒,比現在的永寧侯夫人嫁入衛家的時間還要早。這些年,魏子堯也時不時有些別人,但是衛穎嘉與魏子堯的關系最為持久,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甚至在這兩年,在魏子敏對他們的關系默許之後,衛穎嘉更是登堂入室,得寸進尺,將魏子堯看得牢牢的。

但凡什么魏子堯看上的什么小戲子小廝,衛穎嘉只要聽聞魏子堯想上手兒,絕對提前就把人打發了。以至於這兩年,魏子堯身邊兒竟沒能進新人。

不得不說,這得歸功於衛穎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兒的小三防小四的行動效率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這個時候,饒是衛穎嘉也算不到,鳳明凡這個混帳忽然來了帝都,還勾引了他的子堯去。

當天倆人就入了洞房。

衛穎嘉是清楚的。

男人哪。

衛穎嘉是個男人哪。

當然,依衛穎嘉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