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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太清楚打蛇不死後患無窮的道理,只要邵春曉繼續做這個浙閩總督,對他對單家,絕對沒有任何好處。趙青怡眼光不錯他抓住了萬壽節宗室去帝都的機會。

福州城里,除了世族除了官府,還有一位大戶,閩靖公。

金錢、美女、珠寶、古董……

世上誘惑何其多,總有一二能打動人心的東西。

繼第一次單兵狀告邵春曉公報私仇、邵春曉反參單兵因勢欺民未果後,這一次由閩靖公嘴里說出的邵春曉公私不明置福州城於險地的調查,更加來勢洶洶。

官員,有幾個是禁得起盤查的。

內務府總管李誠,貪了萬把銀子就掉了腦袋。這對於趙青怡是一個信號兒,陛下似乎尤為厭惡貪鄙之人,不然也不能用自己身邊兒的近臣開刀?

先前韃靼之戰邵春曉是否存了私心,真沒查出什么太有利的證據。不過,接著單家出了一份賬單,直言邵春曉寒門出身,親姐姐給人做過外室,年輕時絕對是窮小子一個。如今卻是家財萬貫,請問,他這些銀子是怎么來的?

不得不說趙青怡搔中了明湛的心事,明湛趁邵春曉之財產不明案起,順勢重提擱置已久的廉政司一事。並且在准備極為不充分的時候,廉政司進入邵春曉家產的調查。

這個時候,眾人所期待的廉政司長官亦脫穎而出,翰林劉真之子,劉影。

劉影做這個決定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原本劉影是最尋常的宦門子弟,劉真官職不高,在帝都,五品翰林比芝麻大不了多少。劉影自幼苦讀詩書,亦是想在科場中出人頭地。

劉影的運氣實在太差了,經李方一事,劉影性情總會有些微變化。那種年青人身上的天真理想之氣盡去,甚至昔日的凌雲之志亦不復存在。

對於社會官場,劉影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李方之事,再如何厭惡,他也不能當不存在。三思之後,劉影放棄科舉,進入廉政司做事,他真沒料到明湛會給他長官的位子。明湛對於劉影有自己的考量,劉影於李方一事上可謂立有大功,這樣的功勞,劉影配得起這個位子。

至於劉影是否當得起,反正機會他給了,以後,也只能看劉影的本事了。、

明湛拭目以待。

劉影與右都御史蔣文安帶著廉政司的屬下,直下江南。

鳳景乾執政時,林永裳以而立之年為左都御史時,大家覺得幸進太過。直到明湛登基,林永裳三十五歲做了淮揚總督,朝中俱道聖恩非常。如今劉影不過弱冠之年,明湛直接命其為廉政司司長,大臣們險些瘋了。

一番君臣較量後,因劉影的功勞實實在在的擺在當下,明湛說了,「你們誰有這樣的本事,朕照樣升你們的官兒。劉影九死一生時,你們誰知道。現在也沒什么好說的,朝中論資排輩固然重要,然,有功則賞有過則罰,亦是治國之道。」

「朕賞劉影,就是要告訴你們,有本事,就使出來,讓朕看看。昔有甘羅九歲為相,若是你們誰為朝為國立有大功,朕這里,官職爵位,應有盡有。」明湛沉聲許諾道,「朕,從不是個吝嗇之人!」

雖然劉影已知曉明湛與阮鴻飛的關系,先前,明湛吃醋的嘴臉還歷歷在目。不過正因為自己的底細為帝王熟知,明湛還肯重用於他。哪怕劉影對阮鴻飛心存傾慕,此時,對於明湛,劉影亦自心底生出感激來。

劉影不苟言笑,蔣文安世家出身,這次與劉影一並辦差,也去打聽過劉影的背景,實在簡單的可憐。因為要在廉政司入職,劉影祖宗八代與財產情況早被公布出來。

當然,蔣文安也試圖查一查劉影在大海盜李方那里立功的具體細節,奈何自己的頂頭上司王安與工部侍郎鄭原的嘴嚴謹的很,半個准字都沒能打聽出來。

越是如此,蔣文安越是覺得可疑。

劉影話極少,等閑人看不出他的心事,不過經過淮揚時劉影命人遞帖子去拜訪了淮揚總督林永裳。

這種半公半私的拜訪,林永裳自然不必叫太多人,只是在總督府張羅了酒菜,席間只有林永裳、蔣文安與劉影三人。林永裳笑望著劉影,恭維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等與劉大人一比,多有不如。」這幾天林永裳心情大好,如今淮揚在查善仁堂掌事太醫章太醫與程家葯行勾結的案子,只得案子一結,章太醫戴罪回帝都,然後林永裳有把握把他家盈玉妹妹弄回淮揚來。界時,郎情妾意,日夜相對,何等滋潤。

只要想一想,林永裳夢里都能笑出聲了。

見到劉影,林永裳心情更好了。他官場得志,就因為年紀輕,遭了太多人嫉恨。如今劉影與他當年相比,年紀更輕,卻已官居正三品,著實為林永裳分擔了不少嫉恨去吶。

劉影微微一笑,平凡的五官頓時如明月生輝,好不奪目。劉影謙道,「林大人實在折煞下官了,我乃晚生後輩,燭火之光哪敢與皓月爭輝。」

蔣文安一路上也沒聽劉影說幾句話,哪知人家應酬起來如此得體,令人刮目相待。

平白無故的,他先前與劉影並不認識,更說不上相熟了。劉影卻突然拜訪,必是有事。林永裳不但盛情接待,還給劉影鋪下台階,笑道,「我聽說劉大人要去浙閩,途經淮揚,若有需淮揚相助之處,劉大人不必客氣,盡可直說。大家都是為朝廷當差,廉政司之事,我等理當協助。」

劉影畢竟是初入官場,他並未說明來意,眼見林永裳已猜到大半,說不吃驚是假話。且林永裳風度極佳,劉影心道,林永裳這個年紀就能做到正一品總督,果然非等閑之輩。

其實林永裳這樣配合,實不是看劉影的面子。劉影有啥面子呢,他毛頭小子一個,無甚背景,雖為明湛所器重,不過,也不是哪個人都必段買他的賬,尤其林永裳封疆大吏的身份。對劉影這樣客氣,實在是折節下交了。

林永裳真正是在維護廉政司這個機關,確切的說,林永裳是在維護明湛的政策。

自來吏治最難,而清吏治,是每個明君必經的過程。

在林永裳看來,廉政司的設立,就意在此處。

林永裳不但給劉影面子,在廉政司設立之初,因為廉政司有公布家財的規定,林永裳盡管不是廉政司的人,亦將自己的家產公布於眾,以示清廉。

正是因此,林永裳在民間風評極佳。

這個年代,百姓沒有太高的文化水准,不過,百姓固執的認為,一個清官,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相對的,一個貪官,有了**,就容易為人所乘,再好也好不到哪兒去。

林永裳此舉,其實非常得罪人。

天下八大總督,他林永裳帶頭兒公示家產,叫別人怎么想?

誰沒點兒灰色入呢。

故此,林永裳此舉,實在是招人痛恨至極。

若非明湛實在喜歡他,且林永裳滑不溜手的給人抓不著把柄,等閑不能將他怎么樣,也只得罷了。

劉影一來,林永裳熱情招待。劉影便將事直接說了,「我在戶部查過邵春曉的升遷途徑,他做過六年的揚州知府,而後升遷至川陝巡撫,再由川陝巡撫升至浙閩總督。我想請林大人幫忙,查一查邵春曉做揚州知府時的土地交易與房屋交易。」

林永裳並不驚訝,廉政司的頭一趟差使,自然也是劉影能否安身立命的一趟差使。劉影把差使辦的漂亮,才能堵住別人的嘴,穩住自己的椅子。林永裳答應的很痛快,道,「好,不過這是十來年的事兒了,估計要查的久些。」

劉影笑道,「林大人說的是,邵春曉做揚州知府的事兒,也是多年以前了。淮揚的文檔,自有機密。因未獲聖旨,廉政司不便涉入,不過,我這里已有邵春曉大額不明財產的數目了。去浙閩確認後,我便會請旨一並細查邵春曉為官時產業交易狀況。我這里,提前拜托林大人了。」

劉影的確是會說話,邵春曉現在的財產,依他的出身,就算他從娘胎里蹦出來就開始做總督,也賺不來這些銀兩。

要查,就得查個徹底。

這是劉影的意思,也是明湛的意思,將來必定要涉及淮揚舊事,提前與林永裳打聲招呼,讓淮揚有所准備,其實是給林永裳一個人情,不然廉政司突然介入,淮揚也不見得真就清廉若許,一點兒貓膩沒有。哪怕真的林永裳無虧心之事,不過做為封疆大吏,哪個也不願意廉政司來查賬的。

事情非做不可,劉影給林永裳提個醒兒,結果劉影卻說成請林永裳幫忙。而且劉影明明私心,卻將私心放到明處,並不避諱蔣文安,倒顯得他私心不私了。

可見官場三味,劉影已摸到了門檻兒。

劉影選擇與林永裳示好,也是有所考量的。

首先,林永裳深得聖心;其次,林永裳素有清名。有這兩樣,起碼林永裳就不是個惹事的人。向林永裳在一定程度上示好,對於劉影的官場之路,是有好處的。

送走劉影等人,林永裳召來范維吩咐了幾句,命范維把劉影要的先整理出來,做好准備。

如今范維與林永裳好的跟什么似的,范維到總督府時,林永裳正在園子里轉悠。一品大員住的地方,起碼不能太差勁兒。這總督府里裝潢的極是雅致,尤其以往徐盈玉住過的院子,林永裳特命園丁補中了幾叢鮮花兒。如今正值五月,鮮花怒放,景致怡人。可惜庭院寂寞,無人欣賞,亦為憾事。

范維與林永裳坐在假山亭中,正好能看到徐盈玉的院子。

倆人說完正事,范維笑道,「以往下官聽陛下說起過一種花,陛下說那種花象征愛情,故此艷多香。」

林永裳笑,「你膽子越發大了,倒來打趣我。」

「下官怎敢。」范維欠一欠身,提一句,「善仁堂的官司已經要水落石出,章太醫被押解回帝都。倒是程家堅持是掌櫃妄為,程家又是湖廣有名的大商家……」

范維的為難,不必說,林永裳也明白。

林永裳道,」到此為止吧,實在審不出來,暫時不必強求。「畢竟這里面還關系到湖廣總督沈東舒的面子,而且沒有證據,引起兩地總督相爭……哪怕林永裳也不願意如此。

「是。」范維也作此想,他早不是初入官場了,兩地官司,尤其是事涉兩省,更是難打。執意追究程家,除非朝廷派刑部介入。

不過眼下程家的案子,也只能到這一步兒來。

無商不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