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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成仙.得道做什么?」明湛再倒一盞茶滋溜滋溜喝著.「能無愧於心的就少之又少了.還要得道?野心未太大了。」

對於明湛三番兩次找付寧套熱乎的事兒.阮鴻飛心里有數兒.打趣問道.「這會兒拼命與付寧套交情.莫不是有求於付寧?」

明湛一臉正氣凜然.「我是看著付寧人不錯.想著開導開導他。」

「你別打著大賤的主意就好。」阮鴻飛道。

明湛扒著阮鴻飛的肩.「飛飛.付寧對付家挺看重的啊。」

「自己家族.總有幾分香火情。」阮鴻飛捏一把明湛的胖臉.「付寧一心向劍.劍是兵器.若無殺人之心.斷難成就絕世劍術。」

☆、200

付大俠滿懷心事的住在阮鴻飛的園子里,明湛與付大俠套套近乎兒,滿肚皮的心眼兒還沒開始往付大俠身上用呢,展眼就迎來了大日子,七夕節。

七夕在古代是正經的女兒節,男人關注的真不多,除了明湛,倒還有一人。

林永裳翻著月歷本子,掐指盤算著日子。

徐盈玉剛剛沐浴過,連頭發一並洗了,身上淡淡的木樨香。明菲做為穿越一族,並非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貢獻,譬如牙刷,譬如沐浴噴頭。

以往沐浴,多是用浴桶。

如今噴頭漸漸流行開來,哪怕徐盈玉也喜歡這種簡單的沐浴方式。

而且,先前女人喜用頭油,雖洗澡勤,卻並不喜歡常常洗頭。後明菲至帝都,明菲在政治人情上的智慧讓人恭維,不過,吃喝打扮一途,堪稱佼佼。

她引領了帝都女人勤洗頭的時尚,徐盈玉也很喜歡沐浴後頭皮清爽舒暢的感覺。

徐盈玉沐浴後慣常將頭發擦的半干,還未曾梳妝,乍見林永裳在她房里,先是微驚,掠一掠頭發,看向林永裳,「林大人怎么來了?」

林永裳先施一禮,「唐突妹妹了,今天回來的早些,想著同妹妹一並用晚飯來的。」

徐盈玉嗔林永裳一眼,「你也忒不請自到了。」

林永裳被徐盈玉嗔怪的受用無比,笑道,「妹妹放心,府里並沒有多嘴的人。」遂反客為主的請徐盈玉坐下。

林永裳屁股跟著就坐在軟榻的另一側,徐盈玉指了指下首的綉凳,林永裳知趣的退到綉凳上。徐盈玉的貼身大丫環荷花已悄然退下,林永裳細瞅徐盈玉,贊道,「妹妹不施脂粉,仿若清水出芙蓉一般,更見清雅之姿。」

徐盈玉不由笑道,「好了,別拍馬屁了。」以往她最瞧不中男人的甜言蜜語,不過,這些話從林永裳的嘴里出來,似乎格外令徐盈玉開懷,便不再與林永裳多計較,「有事你就直說吧。剛才看你翻月歷本子了,可是要說七夕的事兒。」

「妹妹真是神算。」林永裳道,「也不單單是為了七夕。」

「七夕是女兒節,正巧安悅公主也在揚州城,倒是可以邀請淮揚城官宦名門的女兒家比試一場,也取個樂子。」林永裳淺笑道,「這些時日,我思量的另有一事。淮揚以往之富,多是來自鹽商鹽課之富。如今陛下\體恤百姓,鹽課截留不比以往,又經衛城之戰,淮揚大不比前,我是想著,得另尋出路了。」

「淮揚除了鹽課,織造府也是有名的。絲綢綉技,亦是一絕。雖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不過,若是不展示出來,怕許多人不能了解淮揚的實力。」林永裳道,「我盤算著,官府打頭兒,再加上淮揚商會,擇一個適當的日子做一場絲綢綉品的展示會,邀天下商家前來淮揚參加。妹妹覺得這主意如何?」

徐盈玉凝眉想了想,問道,「你可跟巡撫大人交待過了?」

「想法尚未成形,先跟妹妹說。」

徐盈玉並不推辭,聲音中帶了三分柔軟,「聽說陛下在未登基前,雲貴鹽課改制與邊藏貿易,都曾親自接見商賈,這兩件事,其實都事涉商賈為多,若是尋常人,直接諭令頒下,商賈能怎么樣?哪怕他們有些銀子,仕農工商,商者為末。不過,由此可見,陛下從未輕視商賈。且淮揚鹽課改制時,在天津港一事上,陛下仍然給了淮揚鹽商一部分優惠。」

「陛下為人為事,與尋常人大不同。你說的這件事,我不大懂。但,自朝廷看,若陛下知道,應該不會反對的。」徐盈玉思量道,「只是現在朝中陛下不能理事,內閣與宗室相爭,都拳腳相向了。李相與你有師生故舊之情,自然是站在你這邊兒的。宗室怕是要有閑話說。」

林永裳贊道,「礙於家資有限,好一些的幕僚都請不起,如今有妹妹在家,凡事能幫我分析一二,倒叫我省了筆幕僚銀兩。」

徐盈玉打趣,「你若是多付我薪俸,我倒也不介意。」

林永裳一本正經,「那怎么成,現在我正省吃儉用的攢婆娘本兒呢。不然日後無家資,豈不叫岳父岳母挑剔。當然,最要緊的是,娶婆娘來是叫婆娘跟著享福,日後可不能叫婆娘吃苦受累唉喲」話音未落,林永裳被徐盈玉揪住耳朵,連連求饒,「妹妹妹妹,你可輕點兒,擰腫了叫人瞧出來,豈不令人多想呢。」

「叫你胡說八道!」徐盈玉見林永裳已由著她的手腦袋湊到跟前兒,兩只眼睛含笑望著她,不覺臉上微辣,將手松開道,「越發不正經了。」

林永裳臉皮厚度不缺,笑道,「這事兒,既然妹妹瞧著也可以,我就與楊巡撫提一提,張羅起來,到時妹妹在七夕會上倒可幫我說上一句,我就把事兒托給妹妹了。」

徐盈玉笑道,「你不是把事兒托我,是送我去做人情吧。」

「喲,叫妹妹瞧出來了。」林永裳笑,「妹妹知我的情,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說來說去,林永裳公事上與徐盈玉探討一番,私情更是不虧。徐盈玉氣笑道,「里外都是你的理兒了,林大人年紀輕輕便官至一品總督,果然非等閑之輩啊。」

林永裳謙道,「妹妹過獎了。」

徐盈玉剛想諷刺林永裳幾句,林永裳眼見荷花站在門外,笑道,「看來晚飯是好了,咱們去用晚飯吧。」

林永裳主動來蹭飯,徐盈玉也不好攆人。何況兩人年紀不小,尤其林永裳,年過三旬,以往家中連個丫頭都沒有,與沈拙言兩個光棍過日子。如今徐盈玉近在眼前,倆人郎有情妾有意,哪怕林永裳克制力極佳,也難意動,遂有事無事的總來徐盈玉這里轉悠。

再者,徐盈玉並不同於尋常的閨閣女人,既然徐盈玉有這樣的本事,林永裳也願意將事情拿出來與徐盈玉商議,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當然,林永裳也並非沒有憾事,若是能早日將徐盈玉娶回家中,如此兩人名正言順日夜相處,豈不兩全?只是林永裳早在徐叄跟前兒許諾,他再能言善辯,也有自己的尊嚴所在。話說出去,便要做到。

不過,雖暫時不能成婚,但兩人共處一府,若不出手行動,也不是林永裳的性情。

林永裳覺得,他固守君子之禮,與徐盈玉先將感情培養起來,成就兩情相悅之美,介時成親,老丈人那里也好過關。

帝都。

徐叄在家養病,既是避退請罪之意。

不過,這在當初也是徐叄與李平舟說好的,「太後因內閣宗室之爭,已有不滿。且此事正在風頭浪尖,若內閣沒有表示,豈不令天下生疑咱們趁陛下不能理政期間輕視太後威儀么?日後陛下龍體康復,介時如有人將此事拿出來生事,就怕陛下為小人所惑,近而多思多想呢。」

「李相是內閣之首,您若暫退,則內閣群龍無首,更兼每日多少朝政要處理,但有萬一耽擱,不說你我愧對陛下信任,亦是現成遞給宗室的把柄。」徐叄道,「自太上皇登基,整整二十年方將宗室摒於朝政之外。自陛下承位,雖有自宗室擇品學皆優者而用的意思。不過,此事事關重大,現在既無聖諭,我們則需遵從朝廷規矩行事。」

李平舟心里也清楚,這件事,衛太後既然公布與眾,內閣與宗室就得給壽安宮一個交待。徐叄暫時稱病養傷,是最好的選擇。

首先,徐叄是次輔,但是徐叄還有帝師的身份。再怎么著,徐叄干系到陛下的顏面,衛太後對內閣信之任之疑之敲打之。不過,再怎么著,衛太後總要給陛下留幾分余地。故此,李平舟認為,徐叄暫退,內閣給衛太後鋪就出台階兒來,衛太後趕盡殺絕的可能性不大。

再者,若退的人是李平舟,徐叄身為次輔,必然要暫代首輔之位。且不說徐叄才干較之李平舟高下如何,徐叄若趁機代首輔之位。當下,朝中人皆知李平舟與衛太後關系平平,衛太後會不會因此直接扶徐叄上位,亦在兩說。

李平舟性情耿直,卻並非傻瓜,也非聖人。這首輔一職,李平舟干的挺帶勁兒,他還不想讓,不想退。若是由此引發首次輔之爭,李平舟不得不防。

徐叄主動提起稱病暫退,李平舟勸了幾句,也就罷了。

這些日子,徐叄一直稱病謝客,等閑人皆不見。

不過,徐秉忠在外,雖說徐秉忠品級實在不高,卻勝在與吳婉沈拙言熟識。此次《皇家報刊》之事,沈拙言怎能不知呢?

當然,吳婉一直在打理帝都善仁堂的事,是衛太後手下的心腹女官。沈拙言雖是《皇家報刊》的主筆,忠心的是皇室,而不是內閣,這樣的機密事件,沈拙言嘴風緊些,亦是人之常情。

徐叄在朝廷多年,斷不會因此事記恨沈拙言夫婦,平日里除了內閣之事,亦有些許徐秉忠帶來的市井之事、小道消息啥的,給徐叄參考解悶兒。

如今接到女兒的信件,里面徐盈玉將林永裳欲在淮揚開絲綉展示會的事兒提了一筆。徐叄忍不住皺眉,現在只求安穩已是福氣,林永裳在這當口要開什么絲綉展示會,豈不太著眼了些么?

絲綉什么的,一聽就是關乎商賈事。

商賈賤業,哪怕平日里明湛當政,也難惹人口舌。

唉,當真閑了,修個橋建個壩的也算項政績,日後且好議功。如今怎么要搗鼓商賈事,拍皇上馬屁也不是這樣做的?

徐叄眼睛忽而一亮。

明湛登基後時有新政,其實以徐叄的眼力自可看出,明湛對待商賈與太上皇的態度兒完全不同。如今國庫里大筆的銀錢,都是從商賈那里賺來的。

林永裳此舉,事關商賈,不得不叫人多想。

不過,如今陛下正病著,林永裳這馬屁拍出來,正主兒聽不到響兒,豈不白力氣?

徐叄不由深思。

他從未小看過林永裳。

林永裳的本事,比之徐叄毫不遜色。當年徐叄在林永裳的年紀,可沒有林永裳位高權重。

反之,林永裳能居淮揚總督之位,自然有其為官的獨到之處。不說別的,揣摩帝心與預測情勢,便是其中佼佼。不然,朝廷百官,再怎么也輪不到林永裳出頭兒。

捏著女兒的信,徐叄暗道,看來林永裳亦是將寶押到了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