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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難道就沒人懷疑我還活著嗎?這消息就沒泄露出去?」不然,怎么也沒個刺客來行凶啥的。明湛盼了好幾宿,晚上早早的熄了燭火,不睡覺的瞪大眼珠子等著來個刺客夜半驚魂啥的,結果沒半點兒動靜。

阮鴻飛道,「縱使有人懷疑,也猜不到你的身份。」

「也是,我戴著人皮面具呢。」明湛神經兮兮的問,「飛飛,你說有沒有人感受到我的王霸之氣啥的。」

阮鴻飛沒聽明白,皺眉反問,「就算想長長久久的活著,也不必將自己比作龜鱉吧,你真是越發的不講究了。」

明湛給阮鴻飛噎了一下,連忙與阮鴻飛解釋了一通,什么叫「王霸之氣」。復又搖頭感嘆道,「與你們這些凡人說話,簡直太神了。」

關於明湛自封為神仙一事,阮鴻飛無比唾棄,不就是上輩子在神仙界做了幾年不開眼的落魄小仙,也值得得瑟?

俗話說,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在阮鴻飛看來,做神仙亦是如此。從明湛自吹自擂的只言片語中,阮鴻飛就能知道,明湛在神仙界的日子,絕對是過得豬狗不如,哪里有做皇帝逍遙自在?

刺客的事,絕對是明湛多想了。

他雖然給鳳家兄弟送了信兒,那兩人正對明湛白龍微服,以身犯險,而倍加掛心,焉能將此事泄給外人知道?

以往倆人也並不是說不關心明湛,但是自從鳳景乾要回帝都,儀駕遇險一事後。倆人對於明湛的重要性有了重新的認識,明湛只是離開這么幾天,帝都已是風雲暗涌。若明湛真的出點兒啥事,帝都只怕得翻覆了天地。

沒有什么比太平安寧更加重要,這是鳳家兄弟共同的看法兒。

所以,有關明湛在福州之事,鳳家兄弟非常默契謹慎的瞞了下來,沒給任何人知道。

至於是不是有什么人猜得到,那就不是鳳家兄弟能控制的了。

不受鳳家兄弟控制的事情還有很多,譬如,兵部尚書顧岳山下台一事。

衛太後處置了魯安侯,再命三司重審鳳祈年大逆不道詛咒帝君一案,眼瞅著魯安侯這一系算是完了。當然,此案的影響不止於此。

鳳祈年是大鳳朝開國以來,為數不多的由宗人府轉到三司大堂受審的宗室。且,在此,宗室與內閣相對峙的情形下,鳳祈年落到三司的手里,這簡直是內閣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這件事標志著:內閣與宗室之爭,內閣再一次占了上風。

但是,李平舟沒料到,宗室還擊的一刀來的這樣快,又這樣狠。

傳的沸沸揚揚的」棲鳳山崩天降神鐵」造假一案,有了新的眉目,內閣相輔之一兵部尚書顧岳山身陷其中。

內閣拿出明確的證據表明:那些足以將山丘炸塌的炸葯,就是從兵部弄過來的。連同每次兵部購買炸葯,下屬如何私帶夾藏,一筆筆的記錄,極其清晰。

能把小山丘炸平,所用的炸葯量絕對不是個小數目。甚至還有顧岳山買徐秉堂的助手,如何套出最新的炸葯配方,而後弄了這一出「棲鳳山崩天降神鐵」的鬧劇,其意就在愚弄太後娘娘與百官,進而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雲雲。

反正是真真假假,一時說不清楚顧岳山到底是清白還是冤枉。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人證物證俱在,縱使顧岳山真的無辜,他也得暫停工作,接受審訊。何況,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哪怕顧岳山對於神跡造假一事一無所知,但,只要炸葯真的與兵部有瓜葛,顧岳山就有逃不開的罪責。

在此風雨飄搖之際,換掉兵部尚書,絕對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李平舟一時犯了難。

衛太後微微一笑,如果不是明湛的安排,她也要為兵部尚書的人選犯愁了。而今,眼下卻是有一個最好不過的人選。

☆、213

「平陽侯?」

饒是李平舟,亦對衛太後的提議難驚詫。

衛太後微微一笑,「兵部尚書之位,乃重中之重。顧岳山一去,朝中百官若想挑出一個如他這樣熟悉兵部的,倒是不難,左右侍郎皆是老臣了。只是,兵部尚書之責並非僅限於這些庶物,難得的是德望能夠使兵部懾服,省得再無端生出是非來。這樣一想,人選就不多了。」

「我記得先時皇帝就說過,平陽侯於西北多年,如今年紀大了,皇帝早就有召平陽侯回帝都榮養的意思。平陽侯德望自不必提,這是仁宗皇帝與太上皇親自使出來的人,對朝廷,對皇帝,都是忠心不二。」衛太後道,「再者,平陽侯戰功赫赫,召其回帝都,定要有地方安置。如今看來,兵部尚書一職豈不正合適么?」

平陽侯能回帝都,坐鎮的不僅是一個兵部,哪怕帝都兵馬都會懾於宿將,帝都亦可以安靜一段時日了。李平舟道,「只是平陽侯若回帝都,那陝甘的十萬兵馬……」

衛太後一笑,「令平陽侯世子接掌即可。」

平陽侯父子在西北經營的時間太久了,大同府的宋遙趙令嚴不必提,這倆人能坐穩大同將軍的寶座就不錯了。其余遼東方漸同、宣府劉易山,或多或少都與平陽侯府有些交情。西北防線,沒有哪個比得上平陽侯的威望。

西北大軍,自然以平陽侯為首。

衛太後倒不是忌諱平陽侯府,只是,不論為君之道,還是為臣之道,都要懂得「進退」二字,方能長久。

平陽侯回帝都,能享尚書之位。

介時,平陽侯府父子二人,一個權掌兵部,一個權掌西北,這樣的榮寵,誰也不能說朝廷薄待了他們。

連李平舟亦不道,「太後娘娘,平陽侯府雖對朝廷有功,這樣的恩寵,也太過了。」

衛太後道,「我想既是皇帝早有此意,定是有皇帝自己的道理。再者,平陽侯府世代忠貞,僅自平陽侯論,就有兩子一孫血染沙場。這榮寵,平陽侯府擔得起。」

其實文人原不必說什么「偌個書生萬戶侯」的酸話,武將拿著身家性命去拼,原就不是文人動動筆桿子就能比擬的。

再者,真有安邦定國之能臣,皇家也從未就虧待了他們去。

李平舟領諭。

衛太後乾坤獨斷,但是,這個決定,不論百官,抑或宗室,全都挑不出毛病來。畢竟,以平陽侯之功高,自然擔得起兵部尚書之位。

當然,也有許多人擔心平陽侯府功高蓋主,生出不臣之心。

這件事,衛太後是不怕的,她淡淡道,「鎮南王府並非擺設。」依明湛的心軟,定早把他的行蹤通在了鎮南王府,否則,鳳景南不能這么默默的接了朝廷的聖旨。

鳳景南不必在意她的地位,但是,必然會維護明湛的統治。

福州城。

明湛昨兒還說不急,今兒已立逼著搖光等人拾行禮,馬上回帝都。

付寧頗多不解,「杜兄與小胖弟弟怎這么急著回去?」先前半點風聲都未聽到呢。

明湛將寬敞的袖子往上一擼,露出大半截雪白的胳膊,斯文全無,咬牙切齒道,「原是家丑,不過,付大哥你不是外人,我就不瞞你了。付大哥有所不知,我與老杜折騰了這些年,頗有些家產。這回,我們原是打算出來散散心的。結果上個月的賬簿子送來,我虛虛一查,竟比上上個月少賺了十幾萬的銀子。誰要說這里頭沒鬼,我把腦袋擰下來送他當球踢。奶奶個熊的,趁著老子出門,就算計起老子的家業,我再不回去,什么時候給人賣了還幫人家稱銀子呢。」

「哦,這可是大事。」其實,付寧覺得自己不該多這個嘴,人家的家事,實在不該聽。只是沒料到明湛嘴巴這樣快,付寧剛一問,他噼哩啪啦的一通念叨,末了還嘆口氣,「不瞞付大哥,我還有事想請付大哥幫忙呢。」

付寧在杜家別院住了這些日子,明湛開口,他自然不好拒絕,一笑道,「小胖弟弟不必客氣,盡管說。」

明湛端正顏色,輕聲一嘆,「此次,我想回去查賬,自然不能給家下人先得知了消息,否則斷不能抓住他們的首尾。所以,我與老杜是悄悄的回去。這里不能沒人,我想著,留付大哥在別院多住一個月,這里我還會留下一些人,做出我與老杜還在此地的模樣。只是得需要付大哥配合,付大哥意下如何?」

不待付寧開口,明湛笑道,「我知付大哥是閑雲野鶴一樣的人,若是付大哥另有安排,亦無妨礙。」體貼的將付寧拒絕的退路堵死。

「區區小事而已,小胖弟弟盡可放心。杜兄的宅院漂亮舒適,我本就想與杜兄說要多住幾日呢。」又不是叫他上刀山、下油鍋,只不過請他在大宅子多住些時日罷了,付寧一笑應諾。

明湛連忙道謝,「有勞付大哥了。」

「小胖弟弟准備何時動身,到時擺桌酒,我為你與杜兄餞行。」

「明天。」

為穩妥起見,明湛與阮鴻飛只帶了搖光隨行,其余人一部分留駐在別院,另一部分則大擺排場,分道而行。

帝都城。

如今天下雖太平,帝都城里的氛圍卻怎么看怎么詭異。

首先,生死未卜的太上皇;其次,屢屢被提及,但始終沒一個准信兒的立儲大事;第三,被迫中斷的立後之喜。

對了,還有馬上就要易主的兵部尚書之位。

有這四件事壓著,帝都城里能消停得下來才有鬼呢。

但是,帝都城再不安寧,有件大事,卻是不得不辦衛太後的千秋就在眼前了。

甭看衛太後初來帝都時還被一幫子大臣給晾在宮外大半個月,種種冷淡挑剔,不堪回首。而今衛太後代政已有兩個來月的時間了,大臣堆兒里縱有不服者,也不敢在這當口給衛太後添堵。

前些天,趁著中秋節給衛太後添堵的魯安侯已經為蠢蠢欲動的野心家們敲響了警鍾,想造反,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才行。

衛太後大權在握,且又是她的好日子,即便如今皇帝陛下還躺在宣德殿的寢宮里生死不知,也擋不住溜須拍馬想討衛太後歡喜的眾人的奉迎。哪怕衛太後以皇帝久病的名義托辭,奈何群臣宗室屢屢上本,縱使減些排場,也要為衛太後慶祝千秋。

饒是衛太後也得感嘆一番,在權勢面前,骨氣氣節,就是狗屁啊。

內務府為此事操持。

百官宗室都忙著為衛太後備壽禮,眼下這女人可不僅僅是皇帝的親娘,這女人還掌握著國之權柄。她一個不悅,你全家遭秧。

誰敢不老老實實的備禮呢。

執拗如李平舟面對帝都的形勢都有幾分疲憊,他的確不支持女人主政,但,眼下看的話,實在沒有比衛太後更合適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