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追也點頭,「我會盡快畫出蒼茫山內地形圖,以及各匪幫的窩點。」
溫柳年道,「有勞二當家。」
「大人客氣了。」陸追道,「就像當日所言,既然是合作,自然雙方都要有些誠意。」你替我將人引來蒼茫城,我以山中地形圖作為交換,各取所需兩不相欠,誰也不會覺得吃虧。
雙方很快達成協議,便各自散去休息。溫柳年坐在書房若有所思,像是在想心事。
「大人還在想趙大當家?」花棠問。
溫柳年回神,疑惑道,「我為何要想他?剛剛才走。」
花棠:……
好吧,剛才只是隨口一問。
「穆萬雷與穆萬雄都不是什么好人。」趙五也道,「經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雖然此次對方是為了趙大當家而來,不過大人還是要警惕一些才好。」
溫柳年點頭,「本官知道。」
「大人早些睡吧。」花棠道,「時間也不早了,明日大年初四,城里會有大戲唱,大人還要去看望百歲壽星。」
溫柳年點頭,「兩位也早些歇息。」
另一處卧房外,尚雲澤正在敲門。
「堡主有事?」木青山開門後有些納悶,方才剛分別,還以為回去睡了。
尚雲澤問,「喝酒嗎?」
「嗯?」木青山沒聽到。
「西域來的葡萄酒。」尚雲澤晃晃酒囊,「很甜的。」
「已經很晚了。」木青山猶豫。
尚雲澤笑笑,「一個人喝酒太無趣。」
「……」木青山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尚雲澤讓進了卧房。
是真的很好騙啊。
【第22章-大當家不要一直沉著臉】大過年的要和諧
卧房的布局很簡單,甚至比家中更簡單,不過唯一的好處便是寬敞明亮了不少,木青山挑亮燭火,從桌上取了兩個杯子,事先道,「我不怎么會喝酒。」
尚雲澤笑笑,「我知道。」
那你不去找別人……木師爺默默心想。
「酒很淡,不怎么會上頭。」尚雲澤幫他倒了淺淺一底,「試試看。」
木青山接到手里晃了晃,杯中紫紅酒液清透,聞之還有一股淺淡花香。
「可惜沒有夜光杯。」尚雲澤道,「只能如此湊活。」
木青山小心翼翼喝了一小口。
「如何?」尚雲澤看著他。
木青山道,「還不錯。」
尚雲澤道,「說實話。」
木青山頓了頓,老老實實道,「還是茶比較好喝。」
尚雲澤笑出聲。
「堡主見諒。」木青山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會飲酒。」
「無妨。」尚雲澤仰頭一飲而盡,「喝酒講究的是心境,只要人對了,懂不懂酒其實無妨。」
木青山似懂非懂,又覺得既然答應要一同喝酒,干坐著也不大好,於是一直在小口小口抿。
「小木頭。」尚雲澤在燭火下看他。
「嗯。」木青山抬頭。
「喝醉了怎么辦?」尚雲澤目色痴迷,聲音有些低啞。
「堡主喝醉了?」木青山放下酒杯站起來,「我去廚房煮些醒酒湯。」
尚雲澤一把將人拽住。
木青山有些緊張,你你你千萬不要發酒瘋!
他小時候見過一次大哥喝醉酒,有些嚇人。
看著他警惕的眼神,尚雲澤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怕什么?」
怕你揍我啊!木青山小心翼翼看他,「堡主先在這里等,我很快就回來。」
「不必什么醒酒湯。」尚雲澤下巴抵在他肩頭,「睡一晚就好了。」
「是嗎?」見他還有幾分理智在,木青山也松了口氣,「那我帶你回房。」
尚雲澤:……
木青扶著他艱難往外走。
尚雲澤很想問,這世上怎的就會有人這么呆。
呆就算了,卻又偏偏這么……討人喜歡。
尚雲澤身材高大,又喝了酒,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木青山來說,想扶他回房顯然不是一件容易事。兩人一路摟摟抱抱,好不容易到了客房,卻聽到屋內傳來一聲巨響。
木青山被嚇了一跳,這這這是怎么回事?
尚雲澤嘴角微微一揚。
然後下一刻,就見一群暗衛轟轟烈烈跑了出來,身後煙塵滾滾。
木青山吃驚,「諸位英雄在干什么,為何會在堡主房內?」
暗衛淡定道,「抓老鼠。」
木青山更疑惑,「寒冬臘月會有老鼠?」
「是啊。」暗衛道,「我們也覺得奇怪,大概是成了。」
木青山踮腳往房間里看,「抓到了嗎?」
「沒抓到,跑了。」暗衛表情誠懇,「還不小心弄塌了尚堡主的床。」這才是重點啊!
尚雲澤開始覺得,有這么一伙人在也不算壞事。
「原來是床塌了啊?」木青山有些,怪不得滿屋子灰。
暗衛立刻表示我們會出銀子修好,絕對不會讓府衙花一文錢。
「倒也不是這個。」木青山為難道,「那尚堡主今晚要在何處休息?」
暗衛立刻道,不如師爺暫時留堡主一夜如何?
木青山想了想,發現也的確只有這一個辦法。
不過幸好府衙卧房內的床夠大,睡兩個人綽綽有余。
於是他又力把人拖了回去。
暗衛在身後站熱情揮手,「早點睡啊。」
按照這個進度,說不定很快就能喝上喜酒。
媒人紅包這種事,隨隨便便來個幾千兩就好,我們一定不會嫌少。
妥妥的。
木青山將尚雲澤扶回房間,又打了熱水幫他擦臉漱口,將自己折騰出足足一身汗,才總算將人扶回床上。
就著剩余熱水湊活洗了兩把臉,木青山坐在床邊寬衣。
尚雲澤無恥偷看。
書呆子挑食,所以身上也沒幾兩肉,腰細細的,彎腰放衣服的時候,里衣向上跑了一截,露出一片白皙肌膚。
大概是因為喝了酒,尚雲澤覺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木青山拿過一邊寬松的長衣長褲穿好,方才吹滅燈火,摸黑輕輕鑽進被窩他向來畏寒怕冷,一直要穿得嚴嚴實實方能舒坦睡著。
尚雲澤在黑暗中看他。
木青山閉著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很沉很沉。
睡覺快的人,要么是因為太累,要么是因為心事少,木青山顯然是屬於後一種。
尚雲澤失笑,先是覺得喜歡,後來卻又有些沮喪若他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哪怕只是隱隱約約一絲一毫,只怕也不會這么快就睡著吧?
木青山睫毛微微顫抖,覺得唇上有些滾燙。
第二天一大早,溫柳年便伸著懶腰從房內出來,走路還是稍微有些不便,不過已經好了許多花棠向來醫術高超,這點小傷顯然不在話下。
趙越也恰好進了小院。
溫柳年揮揮手,「大當家,早。」
「……早。」趙越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晚一些再回來。
溫柳年邀請,「可要一起吃早飯?」
趙越道,「不必,多謝。」
溫柳年又道,「大當家今天打算做什么?」
趙越道,「什么也不打算干。」
溫柳年道,「本官打算去城中探望百歲老人。」
趙越道,「好。」
院內再度陷入沉默,溫柳年與他道別,笑眯眯溜達去廚房找糖包吃早飯。
陸追在屋頂晃晃酒壺,「可否問個問題?」
趙越硬邦邦道,「不可。」
陸追跳到院中,「按理來說,大當家也不是不善言辭之人,為何每次見到溫大人之時,氣氛都如此詭異尷尬?」
趙越道,「我剛才回你『不可』。」
陸追道,「但我已經問了。」
趙越往屋內走,「我也可以不答。」
「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陸追跟在他身後,「我們還要與官府合作,若大當家與知府大人一直這般冷場下去,應當不會有什么好處。」
趙越頭疼,「難道我還要先熱情起來?」
「其實仔細想想,溫大人也沒什么錯。」陸追道。
趙越又想起了那三大箱話本與畫像。
陸追道,「當時我們是匪他是官,莫說只是畫幾幅像出幾冊書,就算是滿城貼通緝榜文,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趙越咬牙道,「我倒是寧可被他貼榜通緝。」
陸追失笑,「在得知大當家絕非大奸大惡之徒,朝暮崖也從未參與過燒殺搶掠後,溫大人便什么都沒有做過。」
趙越道,「但是他一直以此為要挾。」不答應合作就要印書,簡直是這世上最蠻不講理的書呆子。
陸追道,「大當家也一直威脅要揍他。」
趙越被噎了回去。
「既是要合作,大當家和溫大人之間的關系,還是和緩一些為好。」陸追誠心建議,「不說笑臉相迎,起碼也不要如此僵硬生冷。」
趙越道,「我盡量。」
陸追欣慰點頭,「如此甚好。」
於是原本打算中午就回朝暮崖的兩人,又多留了一頓午飯的時間。
「師爺與尚堡主呢?」落座之後,溫柳年四處找。
暗衛立刻興高采烈道,「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要出去吃飯,讓大家不必等他們。」還有一句話沒說,而且是共騎一匹馬出去的!
這種進度真是非常棒,完全沒有辜負昨晚那張塌掉的床。
「原來如此。」溫柳年聽到之後,心情也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