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財門千秋萬代!」
小嘍回,「發財門一統蒼茫!」
崗哨大手一揮,「放行!」
暗衛聽得直牙疼,居然還有暗號。
「我們要怎么進去?」溫柳年問。
「想要進山,就只有想辦法將崗哨打暈,此舉倒是不難。」陸追道,「但如此一來,很容易便會被對方覺察到異樣。」
「可有別處能進山?」溫柳年問。
「沒有,後山是落鷹寨的地盤。「陸追道,「剩余三伙匪幫之所以難對付,大都是因為所處地勢險峻,再加上最近必然防守嚴密,我們很難悄無聲息混進去。若是外頭一有動靜,里面的人十有*會往山群里躲,將來只會更加難找。」
溫柳年捏捏下巴,又往崗哨上看了一眼,問道,「有沒有什么葯能讓人暫時失去神智,片刻之後又會自己清醒過來?」
「有。」花棠點頭,從腰間小包里取出一個瓶子,「幻神散,功效與大人所言一模一樣。」
暗衛紛紛同情看向小五,按照左護法對各類毒葯的熱愛程度,他一定時不時就會被迷暈。
真是不能仔細想。
「但即便用蒙汗葯,也很難做到絲毫不被覺察。」陸追提醒,「況且這么多人一起失去神智,一想便知道其中有鬼。」
「就是要讓他們覺得有鬼。」溫柳年笑眯眯,叫過其中一個暗衛低語幾句。
「大人放心。」暗衛聽完之後雙目放光,顯然十分迫不及待。
陸追亦是啞然失笑,「大人果真才思敏捷,在下自愧不如。」
「二當家過譽了,其實這也算不得是萬無一失。」溫柳年道,「只是當下別無他法,也就只好試上一試。」
趙越忍不住就扭頭看了他一眼。
山中夜半天寒,就算身上有暖玉,溫柳年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趙越撇嘴,書呆子不抗凍,怎么也沒人提醒他要穿厚一些。
反正對方一群烏合之眾,莫說是套件棉襖,就算是穿著大紅嫁衣,估計也沒人會發現。
谷內陰風愈刮愈大,連用來取暖的炭火也幾近熄滅,幾個崗哨裹緊衣服往里添柴火,只想著趕緊到後半夜換崗,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火盆上架著幾個干硬烤餅,咬起來頗為勁,旁邊茶水不知經了多少泡,已是如同白水淡而無味,幾人一邊吃一邊閑聊,嘴里都是罵罵咧咧,顯然對現狀也是極為不滿。
「也不知何時才能熬到頭。」其中一人道,「三五個月也就罷了,若是官府一直不撤兵,那我們豈不是要一直過這種苦日子?」
「再忍忍吧,老大都說了,官府不可能一直駐守山口。」另一人道,「況且這山中被困的又不止我們,西山還有個虎頭幫,那可不是能輕易招惹的主,要是真被惹毛了,足夠官府喝一壺。」
「那他們倒是趕緊行動啊。」先前那人將茶壺添滿,「我們也好趁機打個秋風。」
兩個暗衛互相對視一眼這個虎頭幫,看來當真還有幾分手腕。
山中再度刮起大風,暗衛趁機悄無聲息落在眾人身邊,聲音頗為幽怨,「你……們……在……吃……什……么……啊……」
崗哨被嚇得魂飛魄散,本能連滾帶爬跑到另一邊,抽出刀明晃晃對著兩人。
暗衛衣衫破爛,頭發亂糟糟披散飛舞,臉上紅一塊白一塊,嘴角還有一縷鮮血,莫說是三更半夜,就算大白天,膽小的在街上看到只怕也會被嚇哭。
在崗哨眾人驚叫之前,暗衛輕飄飄一揮手,將幻神散撒了出去,「你們不要怕,我們就想吃點東西……幾百年沒吃飽過了,心……里……苦……啊……」
喉嚨像是被人扼住,幾個土匪膝蓋發軟癱在地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驚恐萬分睜著眼睛,生怕自己會被吃掉。
趁此機會,其余人帶著溫柳年一起,快速穿越峽谷進了山。
暗衛將烤餅揣進懷里,然後又呵呵呵呵呵干笑了一陣,很是陰森可怖。
土匪褲襠間一陣發熱,活活被嚇尿真是十分凄慘。
「沒吃的了啊……」暗衛將手伸進火盆,隨手撿起一塊火紅的木炭丟掉,絲毫也未被燙到。
土匪心底更加駭然。
「回去吧……」另一人道,「再不走,雞要叫了……」
「沒……吃……飽……」暗衛還在孜孜不倦翻火盆,略微失望,居然真的只有幾個烤餅,還以為能給大人刨到一個燜紅薯。
另一人只好將他強行拖了起來,兩人步伐僵硬朝前走去。
土匪幾乎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天師……」暗衛聲音凄厲,「不要告訴任何人,曾經見過我們……」
土匪瘋狂點頭。
「否則我便將你們的心挖出來……」暗衛指尖冰冷,在其中一人臉上滑過,然後便見他雙眼翻白,朝後暈了過去。
特別慘。
暗衛緩慢挪到高台邊沿,而後便雙雙一頭栽了下去。
狂風持續呼嘯吹來,幾個土匪驚魂未定許久,才總算是爬了起來。壯著膽子往下看了一眼,自是什么都沒見著。
「到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牙齒打顫。
「還能是是是怎么回事,見見見鬼了啊!」另一人膝蓋還在發軟。
吃不飽穿不暖,連守夜都會遇到厲鬼,這哪里是人過的日子喲……
誠如溫柳年先前所預料,這伙土匪都沒見過什么大世面,很容易便會被怪力亂神蒙住,而且由於害怕會被厲鬼挖心,自然不會主動將這件事說出去,待到換崗之後,就個個屁滾尿流回了卧房,磕頭請菩薩保佑莫再撞邪。
而溫柳年一行人在進到峽谷之後,很快就摸清了寨子里的大致狀況,除了進山之時稍微困難了些,里頭著實沒太多花樣,就幾間普通房屋,頂多也就五十人。
「找到匪頭之後,便開始行動圍剿!」溫柳年下令。
花棠點頭,只是還沒來得及分散,趙越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後山像是有人。」
「有人?」其余人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大片漆黑樹林。
「是有人。」陸追也道,「不過不清楚是誰,暫時躲一下吧。」
「會不會是另一個匪幫?」溫柳年問。
「也許。」趙越左手握牢刀柄,警惕看著外頭。
片刻之後,樹林中果然便冒出來幾十上百個黑影,迅速朝山寨包抄過來。暗衛帶著溫柳年騰空而起,穩穩落在一棵樹上,繼續看著下頭的狀況。
那伙黑衣人顯然是早有准備,從樹林一路進到發財門,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二當家可能看清是誰?」溫柳年問。
陸追搖頭,「距離太遠。」
不過很快眾人就知道了答案。
因為發財門里終於有人發現敵情,頓時驚慌失措,大喊「落鷹寨的人來了」!
「果然。」陸追笑道,「此行也算是運氣好,正好趕上狗咬狗。」
溫柳年繼續全神貫注盯著寨子里看,腰間小布兜癟癟的糖豆明顯已經被全部吃光。
趙越覺得自己有點牙疼。
發財門在夢中被驚醒,面對早有准備的落鷹寨,只能胡亂拿起刀應對,不多時便潰不成軍,一個五大三粗的魁梧漢子被用繩索捆住,正是發財門的大當家龔發才。
「呸!」龔發才自知難逃一死,索性便也豁出去大罵,「先前就聽到傳聞,說有人和官府勾搭賣兄弟,沒想到竟然是你老小子!」
「我與官府勾結?」落鷹寨打頭那人狠狠踹了他一腳,「若不是你通風報信,我在蒼茫城中的內線又怎么會官府擒獲?現在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倒是挺會演戲。」
「落鷹寨在蒼茫城中的內線?」陸追聞言看向溫柳年。
溫柳年搖頭,「從未聽說過,更別提是擒獲,其中應當是有些誤會。」
「會不會是落鷹寨在胡扯?」暗衛問。
「不大可能。」溫柳年道,「現在發財門已是他的手下敗將,演戲也沒有意義。」
「楊鷹,爺爺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龔發才還在叫罵。
「楊鷹?」陸追道,「是落鷹寨的大當家。」
「那還等什么!」溫柳年聞言眼前一亮,當機立斷道,「趁此機會,正好一網打盡!」
先前還在頭疼要怎么對付其余兩伙匪幫,卻沒料到得來全不工夫。
「是!」暗衛齊齊領命,幾乎是以雷霆之勢沖向了發財門。
畢竟這種可以放開打架的機會不常有,一定要好好珍惜。
落鷹寨大獲全勝,原本還在沾沾自喜,准備將糧食財物搜刮一空後便殺人放火回老巢,誰曾想中途殺出程咬金,七八個蒙面人不知從哪就冒了出來,連回神的時間都沒有,一眨眼的功夫便被悉數揍趴在了地上,鼻青臉腫哭爹喊娘。
溫柳年蹲在樹上道,「有勞。」
趙越:……
溫柳年眼神無辜。
花棠趙五在另一棵樹上,陸追已經去了寨子里幫忙,趙越只好伸手抱住溫柳年,帶著一起落到地面。
溫柳年道,「多謝大當家。」
趙越將他放下,覺得……看著一把骨頭,沒想到抱起來還挺軟。
果然還是沒白吃。
溫柳年習慣性伸手到布兜里摸了一把,空空如也,才想起來糖豆已經吃完,於是翻過來倒了倒糖渣。
趙越丟給他一個小布包。
「是什么?」溫柳年接住。
趙越已經大步朝前走去。
溫柳年一邊小跑跟上,一邊打開布包,就見是三五塊花生糖。
「大人。」暗衛已經將兩伙土匪都用繩子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