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剛打算折返回去看看,就見兩人出現在了山道了,於是松了口氣。
「我這邊一切順利。」陸追走近後道,「諸位呢?」
「沒問題。」花棠點頭,「走吧,天色看上去要落雨,還是早些離開好。」
除兩名暗衛留下之外,眾人翻身上馬沿來路折返,只是心里都有些納悶,為何朝暮崖兩位當家的表情都有些……詭異?!
而與此同時,趙越與陸追的心情也很復雜,因為兩人在向毒蟲坑撒完毒葯之後,見還有時間,便有順路拐去了張生瑞的住處,想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發現,結果還未靠近就聽到幾聲鶯啼浪語,還很明顯是個……男子。
「還要去看嗎?」陸追停下腳步。
趙越道,「為何不看?」
陸追只好與他一同落在屋頂。
然後就看到了活春宮,倒是沒看清臉,不過也能判斷出來,兩人之中的確沒有一個是女子。
天空應景炸開一道驚雷,下頭的人本能往上看了一眼,趙越與陸追一道縱身躍起,一路出了山寨。
此生還是第一次撞到這種事,趙越覺得自己很需要洗洗眼。
陸追也甚是想用柚子葉洗澡。
「兩位是不是看到了些什么?」回到府衙之後,花棠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趙越臉色僵硬。
「出了事?」溫柳年聞言也微微皺眉。
陸追只好將所見之事說了一遍。
溫柳年摸摸下巴,「咳。」
「會不會是張生瑞與虎頭幫幫主?」花棠問。
腦補了一下畫面,眾人心中一片惡寒。
還是不要了吧。
「其中一人看不清臉。」陸追道,「另一人抬頭之時,臉上戴著銀色面具。」
溫柳年驚奇,「連這種時候都要戴面具?」
暗衛道,「說不定是因為長得丑。」
「諸位先回去休息吧。」溫柳年道,「此行也辛苦了,其余事明早再說。」
回到住處之後,趙越草草沖了個澡便睡下,卻絲毫睡意也無。
或者說是有睡意,卻又睡不著。
因為最近幾天,他經常在夢中看到……書呆子,笑眯眯的,睡覺的,一臉認真吃東西的,畫畫寫字的,威嚴升堂的……半夜一旦醒來,便再也不想睡,經常輾轉到天明。
而陸二當家也便深受其害,連走路都恨不得繞道,以被一臉煞氣的大當家抓住暴走。
至於為什么會做這種夢,趙越自己也想不清原因,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他自認根本就沒怎么「思」,為何卻連著幾夜都會「夢」?
外頭天色明晃晃,也沒什么心情再睡,於是趙越索性翻身起床,去院中擦了足足半個時辰的霽月刀,又將紅甲狼放出來,找了一堆蟲子喂它。
紅甲狼歡快擺了擺觸須,背殼在太陽下隱隱發光,像塊紅寶石。
趙越用手指蹭蹭它,分明就如此討人喜歡,書呆子居然會害怕。
難道不該是紅甲狼怕他?
而此時在虎頭幫中,則是一片大亂景象三個萬毒坑中的毒蟲不知是什么緣故,突然就開始發瘋一般相互啃咬,還不斷往外逃竄,若非幫主及時趕到,只怕要咬傷不少人。
「出了什么事?」張生瑞聽到消息後,也帶人過來看究竟。
黑袍男子將手中葯物灑向坑中,毒蟲痛苦翻滾片刻之後,總算是逐漸平靜下來,不再成群結隊向外蜂擁。
「死了?」張生瑞皺眉。
黑袍男子搖頭,面具後聲音沙啞,「山中毒蟲大多在這里,還要留著煉丹,暫時昏迷而已。」
「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張生瑞問。
黑袍男子彎腰撿起一只毒蟲,用手碾成粉碎,湊近聞了一下。
張生瑞道,「如何?」
「看不出來有何異樣。」黑袍男子搖頭。
張生瑞猶豫,「有一件事,或許可以助幫主找到原因。」
「什么事?」黑袍男子問。
「前幾天山下暗線來報,說穆家庄的人在軍營中煉蠱。」張生瑞道,「當時有不少人都親眼目睹,說是毒蟲遮天蔽日,應當是確有其事。」
「穆萬雷?」黑袍男子問。
張生瑞點頭,「穆家庄也算是苗疆數一數二的大門派,想來定然會有些手腕。」
看了眼死氣沉沉的蠱毒坑,黑袍男子一語不發往回走。
「我們還是早作防范為好。」張生瑞道,「以再出什么亂子。」
黑袍男子道,「我自會考慮。」
「是。」聽他語調冰冷,張生瑞自覺噤聲。
待到黑袍男子進到小院,另一人上前問,「那煉丹爐還要修嗎?」
「為何不修?」張生瑞掃他一眼,「幫主也說了,那些蠱蟲只是暫時昏迷而已。」
那人趕忙點頭,「我就是隨口一問。」
張生瑞拂袖回了住處,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煩躁。
山下府衙,眾人睡到晚飯時才醒。尚府的廚子依舊做了一大桌菜,也算給眾人慶功。
「那些葯會不會被虎頭幫覺察到?」溫柳年問。
「不會。」花棠搖頭,「大人不必擔心,葯是瓊花谷主葉瑾親手配制,就算是南海鬼手師尊,也未必能發現異樣。」
葉瑾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神醫,也是用毒高手,據說能將死人都醫活,還從未有人質疑過他的本事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葉谷主實在太凶,所以沒人敢質疑。
「如此甚好。」溫柳年點頭。
「而且那葯可不止能讓蠱蟲發瘋。」花棠道,「好戲還在後頭。」
溫柳年笑眯眯,「這就更好了。」
既然是搗亂,自然要陣仗越大越好。
「要不要給大當家留些菜?」花棠道。
「不必。」陸追道,「剛才睡下沒多久,醒了煮碗面便好。」
一語既出,其余人紛紛用充滿深意的眼神看他這種話難道不是應該由溫大人說!
陸追:……
溫柳年倒是沒覺察出有什么,還在就著饅頭吃臘肉。
暗衛道,「大人。」
「嗯?」溫柳年抬頭。
暗衛熱情洋溢道,「不如大人幫大當家留些菜?」
「但是陸二當家方才都說了,煮碗面就好。」溫柳年提醒。
陸追冷靜道,「不用管我說過些什么。」
溫柳年:……
陸追又道,「白天沒睡好,剛剛才想起來,大當家最近似乎不怎么喜歡吃面。」
「這樣啊。」溫柳年放下饅頭,差人拿來了兩個食盒,將每樣肉菜都放進去了一些,還額外盛出一碗蹄湯。
其余人紛紛感慨,果然還是關心啊,撈恁大一蹄。
「還有這個。」花棠端了一盤清炒蘿卜過來。
「不必了。」溫柳年道,「大當家不怎么喜歡吃蘿卜。」
陸追意外,「大人如何會知道?」
一演一出,其余人又紛紛在桌下踢他,為何大人不能知道,大人才是最該知道的那個人啊!
陸追只好再度閉嘴他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因為按照趙越的性格,著實不像會主動說這些事之人。
溫柳年道,「一起多吃幾頓飯便知道了,陸二當家也不喜歡吃韭菜。」
陸追由衷稱贊,「大人果真心細如發。」
溫柳年將食盒蓋子蓋好,讓下人送去廚房溫著。
一頓飯吃完之後,陸追回到住處,就見趙越正坐在院中。
「大當家醒了。」陸追坐到他對面。
「嗯。」趙越神不怎么好。
因為他又夢到了書呆子。
「可要吃飯?」陸追問。
趙越直直盯著他。
陸追後退兩步,「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這是什么中邪的眼神啊……
「有沒有什么安神葯?」趙越問他。
「安神葯?」陸追有些意外,又坐回桌邊,「好端端的,怎么要安神葯。」
「最近睡不好,總是做夢。」趙越黑眼圈很慘烈。
「做什么夢?」陸追問。
趙越想起了書呆子,沉默片刻後,道,「不記得了,醒來就會忘。」
陸追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趙越道,「這句話也未必時時都准。」
「那便是最近煩心事太多。」陸追道,「我去問問左護法,看能否要些安神葯物。」
趙越點頭,伸手揉了揉眉心。
「先吃些東西吧。」陸追道。
趙越搖頭,「沒胃口。」
陸追道,「是溫大人親手留的飯菜,還知道大當家不愛吃蘿卜。」
趙越:……
這有什么好值得特意強調?
片刻之後,趙大當家坐在院中吃飯。
陸追一邊喂紅甲狼一邊感慨,這還叫沒胃口。
簡直連盤子都要吃下去。
第二天中午,先前留守虎頭崗的暗衛回來,看上去頗為喜氣洋洋。
「如何?」溫柳年問。
「亂成一片。」暗衛道,「三個萬毒坑中的蠱蟲瘋了好幾回,咬傷了十幾個弟子,就算撒了葯也沒用,後來只好全部澆上火油燒了。」
「幫主是何反應?」溫柳年又問。
「當場便勃然大怒。」暗衛道,「不過距離太遠,也聽不清他究竟在罵些什么。」
「罵什么倒是不重要。」溫柳年道,「只要能將人激怒便已足夠。」
「下一步大人打算怎么做?」陸追問。
「先在城內放出風聲。」溫柳年道,「將穆家庄吹噓一番再說。」
「還要吹?」花棠道,先前故事已經夠獵奇,再發展下去便只有讓穆萬雷與穆萬雄稱霸武林了。
但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