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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宅子的主人忒的奇怪,自打他進來未露過一面不說,連一個個伺候的下人都心高氣傲的,根本瞧不上他,大冬日的,將炭火撿最下等的專往他這里送,每次一燃熏的滿屋子烏煙瘴氣,嗆的人直咳。

看六子不答話,何清自顧囑咐了一句:「這些炭不好,以後莫要用了。」

「天這么冷,不燒炭可抗不住。」六子搓著手不情不願嘟囔道。

「嘿,還敢反嘴,反了你了。門窗關緊些就行了,實在不行用漿糊堵上,也能湊合著住。」

何清往他腦門上狠狠彈了兩下以示懲戒,燃上燭,聞到屋內的煙氣快散盡了,才將窗戶關緊,一歪身倚在床柱上,拈著塊尚完整的糕點咬了一口,開了話匣子:「六子,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家主子,就是顧公子,是怎樣的人?」

六子不想理他,裝作沒聽見,何清見他一臉不順的樣子,忍不住又埋怨起來:「要我說,你主子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你瞧瞧都快到除夕了家里一點年氣兒也沒有,都不比往日我在錦綉館,進了臘月的禮能堆滿整間屋子。」

「還有那炭,想嗆死誰?往年馮老爺請我過去,凡宴請的屋子都是有地龍的,再不濟不去家里,游玩的馬車里手爐披風備的那叫個齊全,嘖,哪像現在,年節的連身新衣服都不給做。」

何清喋喋不休,全沒理會六子神色,想起往日錦衣玉食越發唏噓,正要再感慨一番,忽被六子插進一句,回憶倏忽斷了。

「公子莫要再做這些比較,馮老爺大方,馮老爺細心,可人家馮老爺待你再好,到頭來肯花錢給你贖身的還不是我家主子,以前在館子里好,可是公子已叫主子買了來,既不做那些營生,還是少生些見異思遷的念頭,叫人笑話。」

這話明里暗里貶低何清下九流的過去,直插在何清心窩子上,又無話可駁,氣的何清拿被子將臉一蒙,惡聲惡氣將六子趕出門去。

他何時受過下人給的委屈?錦綉館的清哥兒向來被哄勸慣了,若不是館主人將他身價要的太高,千金難求,憑他絕佳的相貌,早吃香的喝辣的去了,怎么會叫這家買下,受這活罪?

有錢怎么了,有錢就能無視他嗎?

被買來十七日有余,除了知道個名字,連對方是什么人都毫無了解,如此不重視他,到底是圖他容色,還是單為獵奇?

何清自問不與人為惡,不可能有仇家有意折辱,卻越想越沒底,連吃飯的心情也丟了,又餓又冷瞪著燭火到半夜,迷迷糊糊睡過了去。

日子並沒有因他一日的抱怨有多改變,他在深宅里活的依舊像只金絲雀。六子時刻監視著唯恐他再偷跑出去,何清無事可做,日落而息,日上三竿才起,倒也樂得清閑自在,除了偶爾到帶著鄙夷的目光,其他的都深得他心。

還算這宅主人有良心,不曾短他衣食,吃了睡睡了吃,何清每日最大的活動就是從床榻邊走到門廊前,這么渾噩自在地又過了十幾日,終於挨過了冷冷清清的年。

正月初十,何清早早餓了,卻算著不到午膳時間,只閑坐在廊下曬太陽,忽然一道身影籠罩下來,何清頭也不抬便道:「六子,走開,別擋著光。」

半晌沒反應,黑影依舊立在哪塊兒,他抬頭,正對上一雙好看的眼眸,哪是六子,分明一個風流貴公子。

「你就是何清?」

何清聽見他問,跟著他的話音點頭。

莫非這就是買他的人,顧至誠?

何清一見眼前玉樹臨風的人,更妙的是與他年歲相仿,哀怨不覺消了三分,這人氣質容貌不知甩常人幾條街,便是伺候著也不會心生怨懟。

誰說小倌對恩客不能有喜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