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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步繞道書架後,除了一地揉成團的廢紙,連個人影都無。

「管家!來人!」季紹景慌了神,厲聲叫喊。見尚武匆匆推門而入,立馬抓著他衣襟問道:「何清去哪了,本王不是叫你看好他嗎!」

尚武被他面色猙獰地一喝,先是怔了一下,才道:「何主子一直在書房,今日除了尚琪侍茶,並沒人進出...」

說著說著,話音卻漸漸熄滅,尚武指著屏風旁一張小榻,震驚道:「王爺,那下頭藏著人!」

季紹景應聲過去,拉著露出的半片衣角一拖,竟是昏迷不醒的尚琪,不知被誰捆了手腳、脫了外衣塞到榻底下去的。

季紹景面色陰沉,卻是一腳揣在尚武心口,不顧他口嘔鮮血,厲聲道:「去找!找不到人不准回來!」

東方漫過的濃沉的烏雲,像鴉翅一般遮蓋光明,蔽天而過,陰暗潮濕,季紹景神色頹敗地靠在椅背上,久久難以平復心頭既怒又怕的情緒。

當初言行舉止皆在表現愛慕的人,突然抽身而走,不論他是何等無情決絕,如今放不下的,卻成了自己。

眼神飄落,看向地上狼藉,半晌,季紹景起身撿起地上散落的廢紙,一張一張展開,越看,越是抑制不止癲狂般的笑意。

「縱難腹藏百篇,亦盼斗酒共君酌。」

「燭影搖紅春宵短,更願闌珊不至,偏愛常存。」

「所愛愚勇,忘卻初衷。」

「稱身要狐裘,薄酒不能忘憂,有情安可飲水飽,你與我,無緣白頭。」

「千錘百煉的一灘爛泥,總歸是爛泥。」

……

何清不知從哪里看來許多的句子,謄寫完後又塗塗改改,一筆一劃,既似綿綿情誼,又像一柄利刃,狠狠戳在季紹景胸口,直到最後一張打開,里面包著的一塊青玉墜掉落出來,一直隱忍的王爺,再也克制不住,眼眶發澀。

「生辰快樂,就此別過。」

何清明明還記得他二月生辰,可是卻不願與他一起過了。

整個王府都亂了,家丁護衛俱出,一股腦地跑到街上找人,客棧、酒肆、破廟統統被翻了一遍,可這樣人仰馬翻地鬧了四五日,依舊半點消息也不曾尋到。

何清懷里抱著薄薄的包袱,蹲在王府的一角,朝後看了看,見兮月正沖他點頭,才放心大膽地從牆角的破洞中朝外鑽出去。

他在這幽靜一隅藏了多日,多虧兮月日日送兩個饅頭給他,才叫他熬過風頭,趁著動靜稍小時逃出去。其實他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可是山林漁村,落日黃昏,隨處都是好風光,又何必執著在枯枝遍的高牆里。

何清終於鑽了出去,後街無人,他俯身想向兮月最後招一招手,卻見一只細瘦小手伸出來,掌心攤開,里頭赫然放著三枚銅板。

「主子,給你的。」兮月的聲音怯怯的,將銅板一放立馬縮回手去,匆匆跑走了。

隔著一堵牆,何清怔然盯著地上的東西,心頭忽地涌起一股濕漉漉的溫情,蹲下身一個一個拾起,將那些悵惘和欲言又止,沿著離別的腳步,都留在王府後街的小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