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疼……
太疼了……
胸口如同被一根通紅、炙熱、滾燙、堅硬的燒火棍捅開了一個洞,翻滾攪動、撕裂破碎一般的疼痛!
意識漸漸模糊,劇烈的痛楚卻每每將息棧從虛無縹緲的深淵拽回到兵荒馬亂的現實。
在痛苦和更加痛苦之中選擇,在不如歸去和隱忍掙扎間徘徊。
太累了……
真的撐不住了……
救我,誰能護我……
無數條銀槍向少年襲來,鮮血迸射紛飛。
鐵盾砸斷了腳踝,再也飛不起來。
耳畔隱隱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微弱的呼喊:「亭兒,不~~~~~~~~~亭兒,不要,快回來~~~~~~~~~~~~」
鳳劍泣血,鸞刃哀鳴。
轉頭的一瞬,漫天發絲之間,隱隱看到了心中時刻惦念的身影。
殿下……
快逃……
「噗哧~~~~」
銀槍劃破天空,洞穿水霧,沒入後頸,從喉頭穿出!
下巴緩緩揚起,發絲垂垂而落,一口鮮血噴射而出,濤濤碧血染紅了如絲如幔、如詩如畫的一副青衫,
數十只利矛齊齊撲來,「噗哧」、「噗哧」、「噗哧」,紛紛戳進了青衫少年纖細的身體,那一刻將墜落的鳳鳥用一圈尖矛利刃牢牢釘在了空中……
飄盪在空中的獰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燒死他!燒死他!燒死這個妖人!!!!!!」
火焰騰起,血光沖天!
烈焰焚空之際,一只火色淬煉的鳳鳥破雲而出,無所依存的魂魄緩緩飄向西方天際……
「嗯……唔……嗯…….」
少年口中不斷呻吟,那一刻痛不欲生,卻又死不甘心!
軍師用燒紅的小刀剔開皮肉,再用鑷子深入骨頭縫中,夾出了那一枚帶著銅銹的子彈。
息棧自始至終都沒有陷入昏迷,卻還不如干脆昏迷不醒。
鎮三關解下脖頸上的白布條子強迫他塞入口中咬住,怕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少年的全身被汗水濕透,十只纖細的手指死死地扒住床褥,胸中因劇烈疼痛而傳出陣陣沉重的喘息和呻吟。
那一雙痛苦顫抖的眼睛瞪得鎮三關幾欲不忍,幾次抽身離去,在門口徘徊了幾圈兒,再沉著臉低頭回轉。
塗了土方的金瘡葯,蓋了一片干凈的白布,再纏上白色綳帶。
伏在床上的受傷小鳳奄奄一息,惴惴可憐。
鎮三關吁了一口長氣,搖頭皺眉道:「這傻小子,看見上了膛的槍管子,咋不知道躲呢……」
軍師抬眼說道:「他不認識槍管子。」
「沒見過盒子炮?看他拿個小錐子戳人可是不含糊!」
軍師搖搖頭:「當家的,你還沒看出來,這娃子就不知道槍這玩意兒!」
鎮三關詫異地看著軍師,再看看炕上的少年,眉宇間仿佛豁然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