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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過青山 香小陌 1227 字 2021-04-07

三天呢……」

女子這時轉身去床頭小屜中取了一只銅盒,拿煙釺挑出一小塊大煙膏子,置於煙燈上慢慢烘烤,邊烤邊將那煙膏子在煙板上滾成煙泡,再將煙泡填進煙鍋子,一邊兒薰烤,一邊兒用釺子在煙泡上扎眼兒通氣,伸嘴嘬了兩口,這才遞給榻上的男人。

「爺,抽兩口唄……」

炕上的人艱難地搖了搖頭,別過臉去。

「這煙膏子能止疼的,別疼壞了您的身子……」女子一手橫端著煙槍,伸過手來給男人輕輕揉著胸口。

男子氣息微弱,腦子卻還清明。傷口雖然疼痛,卻疼不壞人,這什么大煙膏子若是抽多了,真能把人給抽死,抽殘,抽成廢物了,純屬一個慢性毒葯。

自己那個年月的人,每日服用零星些微的鶴紅雀膽,是為著在體內養成對毒葯的抗性,以防日後被人下毒。卻萬分不解這民國時人,怎的個個兒都喜歡賴在炕上吞雲吐霧,抽到面黃肌瘦,眼球暴凸,四肢無力,狀如殘廢。

馬俊芳手下的這群旅長、團長們,十個里邊兒有八個是老煙槍,上了炕軟得行不了房,下了炕衰得拉不動槍栓,入關打不過紅匪,出關剿不滅土匪。也難怪在馬家軍里邊兒,要被其他的師團背地里瞧不起!

話說玉門關事變竟然功虧一簣,臨陣放跑了兩路土匪頭子,馬軍長雷霆震怒。當日在城樓之上的幾名軍官,除了「刀疤彭」,其余幾人全部被馬雲芳下令活埋,而且是頭朝上,正著埋!

活埋這里頭可是有道道的,正著埋和倒著埋大不一樣。頭朝下倒著埋,幾鏟子土下去,人就窒息了,死得麻利兒痛快,吃不到什么苦頭。若是頭朝上正著埋,將土填到胸口,腦袋脖子都露在外邊兒,這人立時死不掉,還能挺好幾個時辰,一直挺到眼珠子掛出眼眶,舌頭掉在嘴邊,肺中空氣慢慢抽盡,一點一點憋悶而死。

「刀疤彭」最是走運,驅馬追趕息棧的時候,直接就被鎮三關迎面給點了。大掌櫃插人從不補槍,不子彈,一槍爆頭,彭團長死得很爽,一頭栽下馬來,都沒來得及吭聲喊疼,一點兒罪都沒有受。

馬師長被人從城外抬回來,渾身是紅,脖頸上兩枚切口整齊的小洞,汩汩地往外冒血。並未傷及喉頭和氣管,卻是用刃鋒刺破肉皮和骨膜,在兩根鎖骨的骨端各戳出一孔深刻的痕跡。

馬雲芳沖入側院咆哮:「他奶奶的馬少醇,你個蠢貨!別他媽的躺在炕上裝死,給老子滾出來!……誰他娘的讓你下令開城門的?!老子好不容易把個鎮三關和陸大膘子都給關里邊兒,你一句話就給放了,這樣的機會還能有下一回嗎?!」

「兄長……我……我……只是意外,我並不知曉會這樣……」

「你個熊玩意兒!你吃飽了撐的,把自己掛到城門樓子上當活靶子?!」

「我不知你在玉門關設伏……本來說好是撫恤招安,兄長為何沒有與我講實話?」

「老子跟你講有個屁用?!你能上陣給老子剿匪殺敵?!不怕被大煙膏子給噎死!」

「是我對不住兄長……」

馬雲芳豹眼猙獰:「哼,要不是看在自家兄弟的份兒上,老子一准兒將你拉出去,一並坑殺活埋!」

這話說得炕上的馬俊芳渾身一抖索,面色暗自驚惶,手心冷汗恣意橫流。

若是有一日被這馬軍長知道了自己是個冒牌貨,恐怕多一刻也活不成,立時就得被拎出去大卸八塊!也不知道整日裝瘋賣傻裝這個馬俊芳,還能裝得幾日可活?

也幸虧這馬大師長本就是個慫包煙鬼,流連煙榻花叢,身體羸弱,不能打不會殺……

鸞亭……

小亭兒,你快回來……

保姆女佣們在屋內屋外來往穿梭,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一堆一堆浸透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