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腳步嘈雜而入。
男子臉色驚變,一把拽過床榻的帷幔,還想要遮掩,卻已經來不及。
馬雲芳馬軍長,一張濃眉立目的黑棗色臉膛驀然閃進息棧的眼眶,凶神惡煞一般,粗大的鼻孔噴吐烈焰怒火。
厚重嘶啞的聲音,如鐵閘開啟:「少醇,老子聽說你在屋里藏了個人?」
炕上的息棧與炕下的馬俊芳,只一剎那,臉色一齊煞白煞白。
息棧的容顏憔弱,面色脆白如紙。
馬師長神色驚惶,臉色硬白如牆。
馬軍長厲聲問道:「馬少醇,老子問你話呢,這人是怎么回事?」
馬師長勉強維持平穩的聲調:「我抓的崽子。」
「你抓的崽子?哼,抓了人為何不報我?」
馬師長倆眼一閉,厚著臉皮說道:「呃,我......我還沒上手,想,想動過了再知會兄長。」眼前炕上的一片混亂,顯然也只有這個齷齪的理由能夠勉強搪塞。
「這人怎么不能動了?」
「......我給他下了葯。」
馬大帥狠狠一搓犬牙,銅鈴鐺眼珠子瞪了馬俊芳一眼,瞪得小馬直接就是一抖,轉頭沖息棧冷笑一聲:「野馬山二掌櫃,嗯?呵呵呵呵......老子正想要抓你,你今日自己送上門來!老子可得好好招呼你一頓!」
夜梟詭眼窺視,夏蟬焦躁長鳴。
側院天井之下,紫藤架旁。
兩名兵勇拖著息棧,一把擲在院中央的青石板地上。息棧的手足無力支撐,一側的臉頰重重磕向石板,撞得頭眼昏花,額角淌血。
冰冷的石板讓昏亂中的息棧驟然清醒,耳畔是熟悉的張狂獰笑,眼角掃過一張破碎的怪臉,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柴九!
柴九得意地叫道:「軍長大人,我沒有說錯吧,我說這小子被人窩藏在此處!」
馬師長臉色鐵青,怒視柴九,卻無法多言。
馬軍長面容陰重,一步步走近伏在地上的人,伸出一只腳,皮靴的靴頭挑起息棧的下巴:「小崽子,老子且問你,那個被你們救走的共匪師長,你給藏在哪里了?是野馬山,還是哪里?」
息棧閉眼不答。
「姓許的那個軍團的殘兵敗將,是不是也是鎮三關給救走的?」
「紅/軍都是我救下的,馬軍長抓錯了人,何必為難我當家的。」
「那些共匪走的哪條道兒?你把人送到哪里去了?」
「呵,走得是通天大道,去的是平安之地。」
「哪里???」
「軍長大人總之是追不到了,何必再問。」
架在下巴上的那只腳突然撤走,息棧腦袋一沉,耳側風聲驟起,來不及躲閃,也根本沒有力氣躲閃,馬雲芳穿著厚重皮靴的腳,掄起來重重踢在息棧右側太陽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