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一役後,他們本該趁著正道元氣大傷之際一鼓作氣的,但是……
白年皺了皺眉,把一封信丟到火盆中燒了個干凈。
白衣教從來不是一言堂,教主之下另有幾位長老,白年的一意孤行讓長老十分不滿,近來總壇隱隱有不穩之勢。
白年畢竟年輕,根基尚淺,如此貿然也是大意了。他心中煩躁,便想著出去走一走。
正走出院子,就見到燕珍認認真真地練習自己教他的一招探月手,把身前一株牡丹禍害得葉殘花凋。
此地舵主是個愛花之人,滿園都是難得的珍品,白年幾乎能想象明日他老淚縱橫地跟自己哭訴心愛的寶貝被人糟蹋的樣子,著實頭痛。
眼見燕珍絲毫不覺內疚,繼續辣手摧花,白年覺得更頭疼了。
在自己耳朵被人哭聾之前,他果斷制止了燕珍:「我要出去走走,一起?」
燕珍還沉醉於那一招無窮的變化中,恍若未聞,白年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風聲乍起,燕珍居然把白年也當成了嬌花,攀附而上,擒拿他的手腕,白年自然不是吃素的,信手化解這一招後,鬼魅一般握住他的手掌,笑道:「這么用功,可苦了這些花兒了。」
燕珍被他擒住,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道:「我爹也嫌我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經常責罰我。」
白年道:「你這個年紀正是好動的時候,無傷大雅。」說著松開他。
燕珍興沖沖地黏上來問道:「我們是要去哪里?」
白年好笑地看他:「燕小公子揮金如土,把本地的青樓酒館都耍了個遍,難道不該是我問你去哪里嗎?」
燕珍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囁嚅道:「你怎么知道。」
白年輕描淡寫道:「自然是去查了查。」既然把一個陌生人留到白衣教分舵,這種功夫還是需要下的,只是燕珍的來歷始終是個謎,仿佛是憑空出現的一樣,白年思量著是不是去錦官城探訪一遍,卻又覺得小題大做了些,一直拖延著沒有囑咐人去做。
燕珍害羞道:「其實那些地方,也沒有什么好玩的,後來還是把我趕出來了。」
白年嗤笑:「廢話,你沒錢,他們還把你當老爺伺候?」說罷,往頭上戴了斗笠,攜著燕珍的手一起往外走。
白年仿佛是對本地很熟悉,拐彎抹角地就找到了一家面館,大咧咧地坐下,招呼老板上兩碗面,多放辣子。
燕珍好奇地打量四周,這實在是一家簡陋無比的面館,桌椅都臟兮兮的,有點兒抱怨道:「你怎么會知道這里的。」
白年道:「我家鄉的風味就是吃面了,雖然不正宗,但是也能解解饞。」
他把竹筷分一雙給他,自己接過一碗熱騰騰的湯面吃起來。
燕珍苦著臉,對著眼前一碗紅彤彤的面條發愣。
白年道:「怎么,不愛吃?」
燕珍鼓足了勇氣,抓起筷子往嘴里扒。
等他們吃完回家,燕珍便沖到廚房抓起水瓢大口大口灌涼水,讓白年在身後一臉莫名其妙。
「你沒事吧?」他不無擔憂地看著異常老實的燕珍捂著嘴巴,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如受驚了的鹿子一般。
燕珍支吾兩聲,頭也不回地鑽進房里死活不出來,破天荒把第二天的晨練也忘掉了。
那日之後,燕珍再也不吵著要同白年一同出門吃飯,讓白年樂得清閑。後來他也想通了,白年並不是什么善茬,自己招惹人也應該有分寸,反倒是老老實實苦心研究如何去偷他荷包,兩邊都平靜不少。
晌午才過,燕珍睡起午覺滿院子溜達,一不留神闖進了白年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