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那么混蛋的事,說了那些混蛋的話。他那時氣我是應該的……應該的……
這一切,皆拜韓風所賜。
執骨曾年少沖動,與無邪的第一戰輸了後,不顧人阻攔,單槍匹馬沖去敵營,妄以一人之力回轉局勢。卻不想他落了單,遇見了本不應該在無邪軍中的韓風。
韓風對他說了一句話:「居然是你。」
而後,便看見一道光竄入了腦海,自此,他的心中,再無韓棧衣。
說也奇怪,他落單那日,任誰都會抓住機會將他殺死。但韓風讓他走了。
執骨笑出了聲,無奈的搖頭:「韓風啊韓風,原來從那日起,你便計劃好了一切。」
「你到底有多恨爺爺,又多愛無厭啊……」
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爺爺怎么對無厭的,韓風便怎么還回來。
只不過,一個至愛,一個至親而已。
生與死,一念之間。就是閉了眼睛,也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好在韓風留有一絲人性,他閉了執骨的五感。
望著行刑之中,被片片割落的血肉,執骨坦然自若,笑顏而對。
凌遲,也不痛嘛。
就快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人間一遭,最舍不得的莫過於棧衣,最對不起的也莫過於他。
眼角清淚流下,執骨心甘情願。
這一世我對不住你,負了你兩次,下一世,讓我好好對你。
莫再等我了,三年也好,一輩子也罷。我身在麟國,終有執念。
於我執骨而言,護家國平安,重若青山。
我無福,你給我的愛過於沉重,消受不得。這一世殺孽太重,劍下亡魂無數,終不得善果。
棧衣,無事,不過千刀凌遲,挫骨揚灰而已,我不怕。
……
那一日,多少無邪的百姓看見了位俊俏的小公子,穿著火紅的披風,披著如墨的發,像個孩童般踩著雪,去了刑場。
又有多少人偶然間看見流淌了一地的鮮血,染的雪粒子都紅了,嚇的紛紛尖叫離去。
那一夜的雪,不止有白。
那一夜的陽光,不止有溫暖。
*
「砰砰砰!」
「砰砰砰!」
「棧衣!韓棧衣!」
屋內靜悄悄,根本沒有人理睬。
「韓棧衣啊!!!」廉城哭紅了眼,瘋了一樣敲著門。
「韓棧衣!!!」
他的手被門上冰凍的峭子削到了手,一條條留著血,卻全然感覺不到疼。
廉城幾近瘋魔,哭喊的嗓子都啞了。
「他們不讓我進去,你快點出來,快點出來啊!」廉城的嗓子已啞,他險些暈厥過去。
「骨頭……骨頭……沒了啊……」聲音到最後已是抽噎,他坐在地上,將光潔的發髻揪的凌亂不堪。可是有什么用,還是沒人應他。
直到,門幾乎被撞開。
廉城被撞進了雪堆子里,再轉身抬頭時,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韓棧衣衣衫不整,頭發在身後隨意披散,大片的胸膛露在外頭,只罩了層外袍。
就連腳上的靴子都沒穿好,一只腳光著,一只腳將鞋穿反過去。
他顫抖著問:「你剛剛說什么?」
廉城面無表情的看他,啟唇道:「骨頭沒了。他沒了……」淚水奪眶而出,一滴一滴,從廉城的眼眶中流出。他咬緊牙關,紅唇都沁出了血,嘶聲吼道:「他沒了啊!!!你他媽的到底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啊!」
「什么叫他沒了!」韓棧衣沖向廉城,一只手將他舉了起來,掐著他的脖子,眼底都是血色的凶狠,咬著牙,身體在發抖:「你給我說清楚。」
被掐的快沒了呼吸,廉城哭著憤怒:「去看啊,你自己去看啊!去看啊!北邊的斬麟台,你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