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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吱嘎吱嘎

血液一滴滴滴入滄菡身下的土地中。這股血腥味本來應是不大的，可對安負行來說，仿佛有人刻意將這味道調濃了幾十倍，濃稠的一團覆蓋在他的弊端，鑽入他的嗅覺。

令人作嘔的味道。

安負行拋下手電，俯下身，一手卡住滄菡的下巴，一手捏住她的手腕，使力將她的手從嘴里掰下來。手電摔到地上，晃了晃，光照到了一旁。

滄菡的身體像是被什么把持住了，死咬著自己的手不放。安負行咬緊牙關，手指在下頜骨上綳得麻木，一點點將她的手抽離。借著一點光，可以看到，滄菡的手已經被咬下來一塊肉，皮肉外翻，露出鮮紅的肉，血順著傷口淌下來。而滄菡嘴上的血卻像滲入她的皮膚似的消失了。

安負行沒有想過人的牙齒也能咬到這種程度，這簡直就是獸類的獠牙。

將她的手搶過來之後，滄菡變得非常暴躁，全身掙扎扭動，忽然一歪身子咬上安負行的手掌。彼時安負行正用力握著滄菡的手背，手掌緊綳。滄菡這口下去，他只覺一排又硬又冷的東西刺進自己手背，手上的力氣像緊綳的塑料袋被劃了一道那樣松懈了。

「陳沐！」他緊皺眉頭，眼中目光雪亮，喝道：「去來的路上找陸星盞！」

「哎！」陳沐拼命控制著自己不聽使喚的四肢，朝原路跑去。門前，便只剩了安負行和不知中了什么邪的滄菡。

手被咬並不怎么痛，只是又涼又難受。正常人的牙齒不會這么涼。

有液體從被刺入的地方流出來，他能感覺到有東西從自己的手上滴下去。

「嘶嘶」下面傳來像是水滴入到被加熱的鐵鍋里的聲音。安負行眯眼看去，見地上似乎涌動著一層黑色物質。那東西緩慢蠕動朝著滄菡腿上爬。

「嘶嘶」

這聲音又響了，這次，安負行留意到，那聲音的來源就在自己手下。一種熟悉又陌生的啟示閃過腦海，仿佛一道閃電劃破沉悶的湖面。

「對不起。」

安負行低聲道。他不再留情，雙手同時用力向後拉，將滄菡摜到游樂園後門上。鐵柵欄構成的大門發出一聲尖銳的噪音。他抬起完好的那只手，對著滄菡的後頸一記手刀。滄菡身體顫了一下，向旁邊一歪，不動了。

這么輕易就取得的結果讓安負行愣了一下，在十秒鍾之前，他完全想不到去用手刀。

牙齒上的力道退去。安縛行將右手抽了出來，借著暗淡的星光看去。他的手在晦暗的夜里顯出一種淺色，但被咬的虎口部分是深色的。

一聲微響，像是枯枝被壓斷的聲音。安負行拿過扔在一旁的手電，朝滄菡掃過去。滄菡歪著身子靠在鐵欄桿上，頭發凌亂地垂下來，蓋住了絕大部分臉。她身上的衣服堆起了很多褶皺，也粘上了草屑。安負行將手電的光朝前移動，一片黑色的東西忽然出現在手電光下。

石油一樣的黑。

那東西看起來僅覆在地上的一層，上面不斷涌起一個個小泡，隨即又消退下去，朝著滄菡蠕動。剛才發出「嘶嘶」聲響的，應該就是這些古怪的東西。

他將手電的光聚集在這灘液體上，一步步走過去，鐵門那邊重新陷入黑暗。原本應該暈過去的滄菡像一具殘破的木偶那樣，艱難地挪動身體，一卡一卡地，抬起了頭。

那灘液體不因為光源的接近而發生變化，仍舊是黑色的，黑得仿佛吸了所有的光。安負行看看自己的手，上面還在往下滴著血，流速已經緩了。他蹲在那灘液體旁邊，曲下一條腿，將右手懸在黑色物質上，用力張開，手掌因此而變得彎曲。被崩開的傷口涌出血液，滴到下面的東西上。這次，安負行看清了。在他的血接觸到那東西時，上面冒起一縷黑煙，「嘶」的一聲，仿佛硫酸潑到了土地上，然後滴落的地方出現了一小塊空隙，露出地面。那東西蠕動著將那塊兒空隙填滿，繼續朝著滄菡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