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人讓他不要多管閑事,甚至朱敏都求他不要為難自己的丈夫。在這樣一種氛圍中,韓章似乎成了那個異類。
可是異類又怎么樣?
無論是身體上的暴力,還是言語上的暴力,暴力就是暴力,如果每個人都想著讓受暴者自己的事自己解決,都想著不要去多管閑事,那這個社會該多冷漠,受暴者又該多絕望?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有些人骨子里的觀念如此,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熱血又正義。」梁平年紀要比韓章長幾歲,想的也比韓章更透徹一些,「我跟你說個真事兒,我有次辦一個案子,男的家暴把女的打死了。隔壁鄰居在我例行問話的時候,承認一直有聽到兩人吵架的聲音,先是女人的哭喊聲,後來就只剩男人的嘶吼聲了,一直持續了很久。我問他那你怎么不報警?他也是很奇怪看著我,說這是他們夫妻倆的事,我報什么警?我說你報警了說不定女的就不用死了。他突然很激動,說你們警察什么意思?人死了難道是我害死的嗎?有哪條法律規定我一定要見義勇為了?後來我就被投訴了。」
韓章心情微妙,有點想笑,又有點笑不出。
「你說他話有錯嗎?沒錯。」梁平繼續說,「可是心寒嗎?」
「心寒。」韓章神色懨懨地接了一句。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肯定是希望這樣見義勇為的人越多越好的,我們天然地喜歡這樣的人,這是職業特性。」
韓章自然而然想到林春舟,這位不是在見義勇為就是在見義勇為路上的英雄。
他笑了笑,說:「可能吧。」
兩人趕到醫院時,三個女孩全部住進了加護病房,血液與尿液也已送往醫院毒檢科進行檢驗。
然而與江白鷺那邊一樣,要明天上午才能出結果。
張旭去辦住院手續了,病房門口只留林春舟一人。
「辛苦你了。」韓章想著剛才在車上梁平的一番話,看林春舟的眼神不自覺便帶上了一抹柔色。
他這樣和顏悅色的表情實在少見,簡直都有點討好的味道了,不要說林春舟,就是梁平見了也不有些愣神。
林春舟也是被這抹顏色恍了下神,回過神忙道:「舉手之勞而已。」
韓章覺得梁平有一點說的不對,他喜歡見義勇為之輩,也並非全都因為職業特性。
韓章和梁平走進病房,看到施雅與藍雯琪已經睡著了,葉婧卻大睜著雙眼,直直盯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他們走至她的病床前,韓章見她還沒反應,出聲叫了她一聲。
葉婧一下子看向兩人,表情說不出的驚恐,在發現來人是韓章後,她又放松下來。
「韓大哥,你總算來了。」她迫不及待坐起身,眼含希冀地問,「你們找到唐晶兒了嗎?她到底給我們下了什么毒?」
她現在頭上仿佛懸著一把隨時會落下的砍頭刀,心中惶惶不安,被無盡恐懼包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斬首。
「目前還沒有找到唐晶兒。」梁平開口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後接著問,「你能仔細說說昨晚發生了什么嗎?你們和唐晶兒有什么過節,為什么她要給你們下毒?」
葉婧一聽他的身份,神情閃爍了下:「我們就是普通室友關系。她是個不怎么說話的人,我們都跟她處不來,平時沒什么交集。昨天我們突然晚上肚子餓了,想吃夜宵,就叫了附近的麻辣燙。後來我們都沒空去取,就拜托唐晶兒去拿。那會兒已經快十二點了,吃完我們覺得很困,就都睡覺去了。」
「你們睡覺的時候,唐晶兒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