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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有女 吳曉 1246 字 2021-04-07

是玩心重,禁不住清嬋的再三勸說,在甩開了跟著她們的奶娘和丫鬟之後,便同她一道,從後門溜了出去。因為那天過節,府里人也是各自躲著,吃酒的吃酒,賭牌的賭牌,壓根沒有人注意到,她和清嬋兩個,偷溜出去。

那也是清婉和清嬋頭一回獨自出府。起初覺得很是新鮮,因著在節日里,街上人來人往,各色花燈,各樣小吃,滿目都是五光十色,只聽得見鼎沸人聲和煙火的沖天嘯聲,只聞得見元宵的甜膩香味,其間還夾雜著煙火的硝味。這一切對清婉和清嬋來說,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

只是那時候她們終究還是年紀小,只曉得如何偷偷出門,卻不曉得帶錢。當然了,那個時候的她們,壓根也就沒有錢這個概念。不過當清嬋聽了那個賣糖葫蘆的中年男子的話,准備將自己的金項圈抵給他,好換兩根糖葫蘆的時候,清婉堅決制止了她。雖然清婉自己也不清楚,她們的這一只金項圈能值多少錢,但至少,是不止兩根糖葫蘆的她是這么想的。

拉著依依不舍的清嬋離開了冰糖葫蘆的攤子,瞬間她們就被人群帶著涌向了前方。在擁擠間,清婉大致聽清楚了,那里,似乎要有一場盛大的煙火。好不容易從人群里擠了出來,煙火已經開始放了,沿著湖岸整整一圈,直稱得上是火樹銀花。彼時清婉才學了一首新詞,此刻也不記得其他了,卻只想起來這么一句: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說的可不就是眼前的這個場景?

清婉竭力忍住心中的喜悅與驚嘆,想要拉過清嬋來,一伸手,卻只有毛茸茸的觸感傳來,清嬋今天可沒穿這樣的衣裳。清婉於是扭頭看了過去,發現此刻被她捏著的,是一件紅面白狐大氅,而它的主人,卻是一位戴著面紗的女子。她絲毫沒有察覺到清婉正拉著她的大氅,只目不轉睛地盯著煙火看。清婉來不及想這是誰,心早已沉了下去,她才意識到,自己把清嬋弄丟了。

這下,清婉該竭力忍住的,是即將溢出眼眶的淚水。但她又不敢哭,她想起自己的乳母說過的那些個民間小故事里,多有打扮富貴的小孩子在外面被人拐了去的。她突然開始怨恨起清嬋了,要不是她極力慫恿,她們兩個怎么可能會到現在的這種境地。

她也不敢喊,只能在人群里四下尋找清嬋的蹤影。但無奈看煙火看花燈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心里記掛著清嬋,常常一不注意,就會踩到,或是撞到別人。幸運的是,那時候她年紀小,力氣也小,又是在節日里,那些人大多只是皺皺眉,就走開了,並不會來找她的麻煩。甚至還有好心人來問,她小姑娘家的,怎么一個人在外頭,她也只能撒謊說家人就在附近她並不敢相信外面的人,縱使他們可能是真的好心。這一點,她被教得很好。

就這樣跌跌撞撞走了好一陣,清婉始終沒有尋到清嬋的蹤跡。但她卻覺得有點累了,就在一家關了門的鋪子前的門檻上坐了下來。她端端正正地坐著,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有老人,有孩子,有衣著光鮮的年輕男女,他們無一例外的,都結伴同行,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笑容。清婉握了握冰冷的雙手,開始懷念起她那溫暖的屋子,和廚房里做的甜絲絲的冒著熱氣的姜絲紅糖茶。家里人現在大概已經發現了她和清嬋不在府里了吧,都該急壞了吧。她從來沒有這么盼望著,這一晚能快些過去。

眼見著路上的人越來越少,清婉深深呼吸,正打算站起來,再去尋清嬋,抬頭就見一婦人站到她面前,她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頭發挽著髻,只插了根式樣簡單、做工粗糙的銀簪,看起來像是普通的農婦。她的身後,還站著個同樣農夫打扮的男人,懷里抱著個兩三歲的小孩,正上上下下打量著清婉。

清婉握著的手緊了緊,站了起來,想走開。自然,那婦人攔住了她,她笑眯眯地看著她,問她是誰家的孩子,是不是走丟了。清婉曉得這些都是不能說的,只往邊上挪了兩步,想繞開她,卻又被那男子堵住。他扯了扯嘴角,清婉想他可能是想要竭力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殊不知,那樣假笑著的他看起來更為面目可憎。這時候他懷里的孩子突然就哭了,他也不去寬慰,只騰出一只手來,在那孩子的背上狠狠地拍打了兩下。清婉有些被他如此粗魯的舉動嚇到,往後縮了縮,這才察覺自己的背已經抵到了門板上無路可逃了,她腦中登時像是漿糊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