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得也很突兀。
一片令人難捱的平靜。
「你……」老者的聲音里首度帶上了澀然:「你怎么會在這里?」
沒有人回答。
「為什么要在那個時候出手?」他仿佛也並不需要來人回答,他已經從他的劍、他的身法之中確定了他的身份,而這人,也似乎確實是與他有著很大的干系,所以,他的問話里充滿了揮之不去的凄然。
楚留香能夠從他的聲音里聽得出驚愕與悲痛,這讓他的心沉了下去,雖然從開始到現在,這老者並沒有說過太多的話,但楚留香早已在心里為他畫出了大致的風貌,他的風度既優雅又從容,他的語氣也既舒緩又平和,相比較於他過於鋒銳冷厲的劍,他的整個人已經斂了幾乎全部的鋒芒,就像是倦的智者,也像是退隱的賢達。
他在內心里,已經隱隱對他的身份有了一個較為准確的猜測……這讓他也忍不住在心中長長嘆息了一聲。
死一般的寂靜。並沒有人回答他的話,仿佛那暗中突然出手的第三者從來都不存在一般,但楚留香已經聽到了那人過於急促的呼吸聲。
這一場交易中,似乎有太多的沉默。終於那老者的聲音回復了最初的平靜:「……原宮主,好一份大禮!」
「過獎。」葉遠悠然道,從他的聲音里,也聽不出他在方才的那場爭斗中花了多少的氣力:「您喜歡就好。」
「……我確實很歡喜。」老者的話語里辨不出喜怒,但誰都可以察覺到他語氣的沉重:「你難道就不怕我在這里,和舍弟一起出手對付你么……哦,對了,這里還有鐵中棠鐵大俠的存在……」
「怎么會?」葉遠的回答依舊很有禮:「如果前輩因為這一點而對我出劍,那么前輩也就不再是前輩了。」
「我忽然有些羨慕原老庄主了,」老人的聲音里終於染上了喑啞和蒼老:「無爭山庄後繼有人。」
「您過譽了。」葉遠微笑道。
「……這是我畢生修行的劍道感悟,」他頓了頓,又解下了隨身之劍:「還有這一直以來伴隨我闖盪江湖的配劍……」
這幾乎已經可以說是他整個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兩樣東西了!
「兄長!」另外的那人終於疾呼出聲。
「住口!」但他的話終被打斷,老者繼續道:「我會將他帶回去,廢去他全部的功力,並且用我薛衣人全部的聲名來保證,從今往後,舍弟將不會踏入這江湖哪怕一步,若今後他有違此誓,我當親手殺了他,再自刎於神宮門前!」
他的話越說越快,到了後來,竟像是從胸腔中一字字迸發而出,無論是誰,都不能不感覺到他堅礪若鋼鐵的決心。
「前輩何至於此?」葉遠也喟嘆道。
本來就是一場交易,也許在場之中,有人就像是楚留香一般,能夠大致猜測出他的真實的身份,但是誰也不會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而凡事,只要不曾說開,就會有著無數個可以轉圜的余地,這遍布島內的絕對黑暗,就像是籠罩在所有人眼睛上的幕布,只要不曾掀開,就可以容納下諸多的晦暗。
但薛衣人幾乎是親自將自己逼到了絕路。
「這已是我有了私心,」薛衣人黯淡地閉上了眼,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代替自己的弟弟,去背負上此項的罪名,哪怕因之而死,也好過此刻的痛苦煎熬。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將神宮宮主、將鐵中棠大俠、將在場的其他所有人都當做傻子,也不能做出此等的掩耳盜鈴的乞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