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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也挺好。

沉默許久,韓夢柳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歷來送別或折柳、或飲酒、或踏歌,現下無酒無柳,草民亦不敢讓殿下賦詩唱曲。車里備了琴,不如就由草民彈上一曲,意思意思吧。」回身出亭入雪地,夏昭跟上,一素一紅兩道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拖出兩行長長的腳印。

夏昭停在馬車幾步之外,看著韓夢柳與車夫說了幾句,然後進入車中。

車中響,接著古朴低沉的曲調傳來,在空曠的天地中頓挫流轉,仿佛訴說著刻骨銘心的故事。

馬車緩緩啟動,琴聲飄在風雪中,漸漸模糊。

夏昭閉眼抬頭,大片的雪花落在面上,化作清冽的水滴。前方馬車已如點墨,耳畔唯余風聲,腦中回盪不去的,是方才首次聽到就再也無法忘記的琴曲。

身雖冷,可心底卻有一塊地方,燃燒得如他的紅衣。

年關將至,商號異常繁忙,李怡起早貪黑暈頭轉向,等到終於閑下來時,已是除夕。

街頭巷尾張燈結,家人行人換上新衣,見面無論熟不熟悉,都會說上幾句問候,道上幾聲吉利。

熱鬧氣氛壓得人胸中憋悶,李怡回房灌了壺茶,躺在床上尋清靜。

隔開鼎沸人聲,煩躁漸漸散去,心底的空虛卻露出萌芽,逐漸占了上風。他雙手抱在腦後細細思量:從前過年他都樂樂呵呵,為何今日竟莫名無力?

難道是因這是及冠後的第一年,不自主地就嚴肅了?還是因為今年開始正式經營商號,不得不變得成熟?又或是因為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變謹慎了?再或者是因為……即將為人父,不可再有小孩子習氣?

突然間,杜松風挺著肚子的模樣出現在眼前。

李怡使勁兒敲頭,坐起來再飲幾杯茶:大過年的,胡思亂想些什么。

門外侍婢喊他,他應了一聲,整理衣冠面容,往前廳去。

李家的年夜飯有浩浩盪盪十幾桌席面,恆慶元留守的管事伙計們都在,眾人歡聚著推杯換盞。

李怡舉酒犒勞眾人,一圈走下來,已有三分暈乎一分醉意。飲了杯醒酒茶,又吃了幾口菜,聽著外面轟隆隆爆竹聲起,不禁有些心癢。

瞅著旁人不注意摸出大門,天空中一朵焰火炸開,染了一片紅光大勝,又化作星星點點散在眼前。

李怡心動,向著焰火的方向行去。

除夕開了宵禁,街道上燈火交織,熙熙攘攘。賣小食的攤點飄來陣陣濃香,賣小物的鋪子閃過片片絢爛,孩童們競相追逐,大人們歡聲笑語。

走上橋頭,李怡擠在糖葫蘆小攤和紙鳶小攤之間,望著橋下流水中盪漾的斑斕色。

一個人影出現在水波邊緣,月白色的衣袍在波瀾中晃動,熟悉的臉時而扭曲,時而在水波靜止時映出他本來的面目。

素淡恬然,如梨似桂。

白嫩的臉上嵌著一雙如星閃亮的眼眸,正飽含期待地四處張望,熱切歡喜中依舊蘊著謹慎斂。

哎,連過年都不肆意放縱一回么?

李怡將目光從河水中抬起,去尋找那倒影的主人河邊街道上,人海中的杜松風裹著月白狐裘,束一玉色小冠,步速輕緩,雙臂抱在身前狐裘下,似乎在遮擋保護著什么。

說來能這樣遠遠地靜靜地、置身事外地看著杜松風的機會不多,看啊看啊,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念道:土木公不說話的時候,尤其是不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實在還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