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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 聞笛 1311 字 2021-04-07

他終於耐不住,低下頭坦白道:「倪燕是怡春樓的倌娼,那牌子就是他的。」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倪夫人戰戰兢兢地問:「事關名譽,你……你這話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那衙差也被激出了脾氣,提高聲音道,「青樓那種地方,沒人會用本來的名字,春燕是他的別號,因為他是今年春天開始接活的,像他這樣的身段,身份,皮肉生意比女人還好。他自己樂意,我又何必替他遮掩……」

他的話音未落,陳捕頭的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厲聲道:「你住口。」

他終於低下頭:「陳大人,我已經坦白了,倪燕是春樓新晉的紅人,哥幾個好容易湊了些晌銀,想陪他玩一玩,如此而已,絕對沒有害他性命。」

「他滿身的傷也是玩玩嗎?」盧冬青攥著拳頭,厲聲問道。

「那是他不聽話,擅自咬傷我的手,我們才給他點教訓嘗嘗,」他說著擼起袖子,露出袖口兩條深紅色的牙印,「只是軟鞭罷了,不會出人命的!」

盧冬青呆然站在原地,甚至沒有聽清衙差後面的辯解,他在恍惚間明白了許多事為何燕兒每次從鎮上歸來,口袋里總裝著鼓鼓囊囊的銀子,身上卻總常常帶著奇怪的傷。

為何他總是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總是飛快地從自己身邊溜走。

一個男人在去做倌娼,絕不是一件光的事。

那些男人對他做的,也絕不是什么君子所為。

倪燕還不過是個孩子,是該率性而為,自由自在,享受父母寵愛的年紀。

若非走投無路,他一定不願如此糟蹋自己的名聲,作踐自己的身體。

這一年來,他承受了怎樣的委屈,自己竟然全無覺察。

盧冬青緩緩轉向那個仍在不斷自辯的衙差,一字一句質問道:「你們……你們怎能做出這種齷齪事,他才只有十五歲!」

那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在那人唇邊看到一絲輕蔑的譏笑,仿佛在無聲地嘲諷他的天真。

他呆住了,這近在咫尺、不加掩飾的惡意,如同一桶冰水從頭頂澆下,他只覺得冷,寒意沿著脊梁鑽入心脾,仿佛凜霜封凍,冷徹心扉。

他仿佛回到了九年前,那個他努力遺忘的黃昏,無情的鐵蹄履平他的家園,赤紅的火舌吞沒他的至親。

悔恨與憤怒混雜的感情從他心底噴薄而出,仿佛磷石沾上火星,轟地在頭腦中炸開。

他的眼前發白,拳頭已攥得咯咯響。

這時,他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盧正秋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輕捏他的肩膀。

不可思議地,盧冬青漸漸平靜下來,他懵懂地憶起,在那個黃昏,他並非獨自一人,那時候,這只手也牢牢地抓著他的肩膀,支撐著他全身的重量。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重新環顧這悲慘的房間。

無恥之徒還在試圖爭辯:「你情我願的買賣而已,有什么錯!」

「恐怕不僅如此吧。」盧正秋適時插嘴道,「除此之外,你們還對他說過別的話,譬如『若是交不出銀子,就將他做的事情告訴他的爹娘』?」

盧冬青如夢初醒,上前拎住那人的衣領,怒道:「你們還勒索他,是不是!」

那人也毫不客氣地反駁道:「空口無憑,你憑什么誣蔑人!」

盧冬青退開半步,眉頭緊皺,方才的推測,他的確拿不出證據。

倪燕已離開人世,世上再沒人能替他說出心中苦楚,再沒人知道他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糾葛,才去盜取這只匣子。

陳捕頭來到部下面前,怒斥道:「你們都閉嘴,一個個都是有家室的男人,卻拿著餉銀做這種勾當,還不夠丟人嗎!從現在開始,誰再廢話一句,看我打爛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