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邊的台階上坐下,望著自家徒弟的動作,時不時指出些建議。
劍花凜凜,涼風習習,仿佛回到了三坪村的時光。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爬上中天,盧冬青終於放下劍,打算稍作歇息,這才意識到自己和師父還雙雙餓著肚子,而正午的飯食還遲遲沒有人送來。
他提議道:「近日族人們忙著在甘沂河上修橋,怕是顧不上我們了,不如今日我來燒飯。」說著便往廚房走去。
盧正秋追著他的背影喊道:「慢著,你都已經練了一個早晨的劍,想必累了,還是我去吧。」
「不行,油煙嗆鼻,對你身子不好,還是我去吧。」
盧正秋好笑道:「師父哪有那么嬌氣,受個小傷罷了,聽你這口氣,我倒擔心自己是不是身懷六甲了。」
盧冬青聽到此處,臉唰地一紅:「師父又在胡言亂語了。」說著轉身進了廚房。
第66章離合有常(三)
盧冬青小時候同師父住在三坪村,兩人的飯食都是由盧正秋親手烹飪的,後來他的年紀稍長,便主動接下燒飯的活計,同師父輪流下廚。
兩人燒飯的本事都不算太好,當師父的強於經驗豐富,比徒弟的手藝好一些,下廚的次數也更多一些。
但今日的冬青態度堅決,沒有絲毫回轉的余地,盧正秋深知他倔勁兒上來,阻攔也無用,便叮囑道:「那你當心些,要不要我為你打下手?」
「不必,你在這兒等著我就好。」
冬青說完便轉身邁入廚房,開始清點食材。
這幾天來,兩人的飯食都由族人包辦,廚房里貯存的食材只有簡單的蔬菜和半熟的臘肉,屬於最容易料理的一類。
想到此處,盧正秋便不再擔憂,索性放任冬青自由發揮,自己則坐在台階上,沐著清風等待。
很快,廚房的方向傳來乒乓一陣亂響,鍋鏟的碰撞聲凌亂而急切,將廚子的慌張心境展露無疑。
窗縫中忽明忽暗,是灶火的火光,同火光一同冒出的還有縷縷炊煙,順著風一直飄出很遠。
炊煙之中仿佛混入了催人入眠的迷葯,盧正秋等得昏昏欲睡,幾近入眠,廚房里的火光才終於熄滅,乒乓聲也一同止住,大約是烹飪結束了。
然而,冬青卻許久沒有走出來。
異樣的安靜使他心生疑慮,這才抖擻神,起身踱到廚房門邊,提聲問道:「冬青,怎么樣了?」
冬青正站在鍋灶旁,聽到他的聲音,匆匆轉過頭,睜大眼睛望著他。
案台上擺著一只菜碗,里面盛放著剛剛出鍋的菜餚,只是,碗中的食材表面透著不自然的焦紅。走近後,一股嗆鼻的辛辣氣味從碗里冒出。
盧正秋看到菜碗旁邊的瓶罐,敞口的罐中是辣椒粉末,挑眉問道:「你何時對辛辣提起興趣了?」
「不是,」冬青搖頭道,「我誤以為這是調味用的八角,看來是放得太多了……」
盧正秋已經來到他身邊,瞧見鍋灶里的鍋底結著一層焦黑的結晶,又道:「你是不是將火升得太旺,臘肉在鍋里燒糊了。」
冬青垂下頭:「是……不僅火升得太旺,油也放得少了。」
他頹喪著臉,耷拉著腦袋,像是被煙熏蔫的草葉,全然沒有了晨時的神。
盧正秋將視線轉向案台,摸著下巴道:「只不過是燒得干了些,辣了些,也不是不能吃嘛。」
說著便抽出一雙筷子,往碗中伸去。
他的手腕剛剛伸到半途,就被冬青抓住了,後者一面奪過他的筷子,一把撈起碗護在面前:「師父你還是別吃了,這一碗下肚,怕是連三天的葯都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