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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 聞笛 1315 字 2021-04-07

他周遭次第綻開,化作一張看不見的網,將他囚在其中。

領口的布料被刀鋒挑破,奪命的寒氣吻上頸側,使他不禁發出一聲低吟。

南晏七道:「怎么,連狄冬青的靈丹妙葯也救不成你嗎?在那晚之後,他可再也沒來看過你啊。」

他的眼神又是一滯。

眼下的處境已凶險萬分,好似在針尖起舞,稍有疏忽便會失足墜落。可是,他卻因著一個名字而亂了心緒,手中的劍慢了半分。

南晏七怎會輕易放過良機,占據上風之後,他的刀勢愈發猛烈,將盧正秋逼得節節後退。

「你的寶貝徒弟已經拋棄你,他的正道坦途,打一開始就不是給你走的。別忘了你我是靠什么苟活下來的,你我活著便是冤孽,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承認嗎?」

盧正秋無言以對。

南晏七的口吻在變化,起先輕佻果躁,充滿譏嘲之意,說到後面卻愈發低沉,每個字都咬牙切齒。

那些無處傾吐,無處發泄的仇恨,好似幽沼里的枯芽禿蔓,在他的身體里扎根,堆疊,腐爛,如今終於悉數注入他的長刀之中。

盧正秋的背已抵上岩壁。

南晏七的刀已經揮至,他慌忙去擋,然而臂程太短,手中的短劍經不住長刀的沖擊,從手心脫出,應聲落在石頭上。

他再無路可退,無物可憑。

南晏七勾起嘴角,將長刀短暫撤開,隨即向前遞出一記迅刺。

刀光寒意徹骨,盧正秋終於發出哀鳴。

他的手掌被快刃洞穿,血流入注,貼著岩壁流淌,滲進那些丑陋的孔洞,將暗沉的苔蘚染得一片殷紅。

疼痛鑽心刺骨,在他的臟腑之間咆哮著,叫囂著,催促他逃走,可他逃不走,那刀刃牢牢釘著他的血肉,他好似一只孱弱的蝴蝶,被縫在冰冷的牆上。

「你知道么,當年你逃走之後,那人便是如此懲罰我,將我釘在牆壁里,不過只有左手,因為右手還要留著殺人。所以,接下來……」

南晏七以行動代替話語,抽刀而出,盧正秋的手如同斷線的木偶一樣垂落,下一刻,刀鋒忽地調轉鋒芒,在他的臉頰上重重劃過。

血光殷紅,就連刀刃的寒光也被遮蔽。這一次,他沒有發出聲音,然而,因為他已將自己的嘴唇咬破。

血沿著臉頰淌下,將衣領沾濕,半邊臉頰已染成鮮紅。唯獨嘴唇是慘白色。

「現在你總算知道,我臉上的疤痕是怎么來的。」

盧正秋的肩膀因為疼痛而抽動,視線已被氤氳模糊。

那氤氳一定不是淚水,淚水是為悔恨和不甘而流,可他的心中只有絕望,猶如無風的死水,燃盡的煙灰。

他透過迷霧,怔怔地望著對面的人。

那人的視線比刀刃更冷,更無情。

「每次看到你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就恨得鑽心徹骨,你既然是我的兄弟,就該與我嘗嘗一樣的滋味。」

南晏七的語調因為興奮而發抖,再一次提刀,刺向他的肩膀。

刀尖撞上石壁,發出一聲脆響。而他已閃身避開刀行的軌跡,轉而挪到南晏七的身旁。

南晏七瞪大了眼睛,斷然想不到從那傷痕累累的軀殼中,還能夠掘出多余的力氣。

盧正秋被血染紅的五指扣住了他的手腕,施以一招快手擒拿,將刀柄巧妙地奪入自己的手心。

南晏七還在發愣,而長刀已吻上他的脖頸。

他實在不明白,一個人渾身是血,抖得像是篩子,為何還能夠把刀拿得這么穩。

但他心底其實是明白的,在視野角落的冷光之中,他恍惚地憶起從前的舊事,盧正秋與他一同習武,沒有一次輸給過他。

原來,第一個拿起長刀,第一個遍體鱗傷,第一個揮刀索命,第一個冤魂纏身的,始終不是他,而是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