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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 聞笛 1308 字 2021-04-07

直腰板道:「軍令在此,你敢拔刀。」

「怎地不敢?」

「難道你要謀反不成?」

大嗓門先是一怔,而後咬著牙根一字一句道:「九年了,老子過了九年豬狗不如的窩囊日子,之所以留著這把刀,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誅盡你們這些狗賊!」

杜雲也被他的舉動驚道,上前扯他的胳膊:「慢著,莫要沖動。」

為時已晚。

大嗓門的刀已經劃出刀鞘,刀刃上的銀光分外刺眼,在空中劃出一條長弧,徑直刺進張百戶的胸口。

「你……竟敢……」

削鐵如泥的刀刃撕裂鎖甲,貫穿皮肉,張百戶微微低下頭,眼睛瞪得好似琉璃珠,似乎仍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大嗓門揚臂,抽刀,滾燙的血像虹一般噴涌而出。染紅了青石磚面,也染紅了對面人的臉頰。

大嗓門伸出舌頭,將嘴角的血舔進嘴里,發出咕咚的吞咽聲,而後仰面狂笑。

他的笑聲分外凄厲,分外嘶啞,好似烏鴉凄啞的長鳴。

在他張狂的笑聲中,張百戶仰面倒下去,死前仍睜著眼睛,眼球卻已渾濁無光。

他身後的義軍爆發出雷鳴般的呼喝聲,蓋過了杜雲徒勞的喝止聲。

李都尉也急了,向後退了幾步,高聲命令道:「拔刀,鎮住他們,不服管束者,格殺勿論。」

第192章山河未老(四)

洪水一旦決堤,便再難回。只會一瀉千里,以摧枯拉朽之勢奔涌入海。

人的怒意就像洪水,驚濤拍岸,一浪高過一浪,一旦將堤壩沖垮,便再也無法停止。

一個人的憤怒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成千上萬人的憤怒。

他們傾瀉憤怒,不僅為了今日的冷遇,還為蛇鼠一般苟且忍耐的九年時光,為咬成碎片吞進喉嚨的所有冤屈與哀慟。

他們的喉嚨已被看不見的利刃割得千瘡百孔,他們的吼聲反倒比任何時候來得都更響亮。

吼聲不僅為自己而響,也為無法盡數的哀悼與追思,無辜逝去的親朋,子女,伴侶……岌岌可危的終於。

黎明破曉時,天色朦朧干凈,仿佛一只淡白色的卵,卻被突兀的吼聲撕開一條猙獰的裂口。

江湖人一擁而上,用肉軀作錘,硬是敲開了守軍的盾陣,雙方短兵相接,兵戈的撞擊聲凌亂又刺耳,回盪在都城上空,久久不散。

守軍起先還留有余地,三五結成刀陣,嘗試將狂徒制伏。然而武人們怒火中燒,前仆後繼,刀劍一通亂斬,轉眼便卷走十幾條人命。守軍眼見同伴慘死當下,也紛紛暴起,無需都尉指揮,便揮起銀光熠熠的鋼刀,往敵人的脖頸上砍。

兵營之中,血沫橫飛,不斷有人凄聲倒下,身首異處的屍體隨即被眾人踩踏,變得血肉模糊,慘狀難以言喻。

東方的天色漸漸亮起,朝陽已攀上城牆,一抹霞光裹在厚厚的雲團中,時明時暗,像一只裹在殼中的雛雞,用稚嫩的尖喙敲打著蛋殼,翹首期盼出生的時刻。

可是,它所期許的人世已墮入地府,罪業橫生,晦暗無明。

禹國的都城一片大亂。

昨日的義軍,儼然成為今日的逆黨。而逆反之舉竟發生在天子腳下,大祭之日,一年之中祭神祈天,謀求福祉的日子。

安邑城中的百姓已從中兵戈聲中醒來,驚慌地望著西邊的景象。

西廂兵營中,萬名義軍傾巢而出。軍營的營牆是用木樁扎出的,亂軍揮舞兵戈,在牆面上敲打,將狹窄的大門徹底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