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
「嗯。」容離認真的點頭,又喚了一聲「娘~」
周如是伸出手,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伸出手隔空描摹著容離的臉,細聲道:「從小就沒有讓娘擔心過,不哭不鬧的,比別的孩子獨立,比別的孩子乖巧懂事,比別的孩子聰穎,我就知道你是最特別的,是上天和那人賜給我的寶物,時常讓我覺得很驚喜。」
容離眉眼露出哀戚,心底有股難過的感覺,淡淡的在心頭繚繞,不碰還好,一碰眼前就如同染了濕氣的霧。
「沒想到還能再見你一次,娘已經覺得十分滿足了。不能陪你一起長大,是娘最大的遺憾……」周如是臉上一片痛色,感覺淚水已經斑駁了滿臉,捏著自己的寬袖擦拭了一番。
待目光落在容離身後不遠處的男子身上的時候,仔細打量著他。身形挺拔修長的立在那處,黑色的外衣敞著,大方地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視線緊緊鎖住容離,眉頭緊緊皺著,能探見他眼底的憂色。
見他打量許久,君珩才將目光移至她身上。
周如是頰邊輕笑,因為臉色蒼白,看起來有幾分恐怖。想來這位定是位不凡的人物。手掌落在容離的發上,溫聲言語:「既然有人照顧你,娘就放心了。」
「謝謝……」容離對著已經空無的案桌輕輕開口,轉眼君珩已經蹲下身,將他抱在了懷里,發涼的臉貼上溫暖的胸膛,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氣。
「我想給她守孝。」
悶聲傳進耳中,君珩只撫著他的背,道了一句:「好!」
周如是和周家村的村戶相處的挺好,靈堂上來祭拜的人接連不斷,容離就沉默地跪在木棺前,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對來的人寒暄。
這么小的身子哪受得住接連幾個時辰的跪拜,但是君珩也不想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好跪坐在他身邊,以防止他什么時候累了還能靠著他,盡管他知道按容離的脾性不可能會這么做。
「她會有個好去處的。」陸有才趁著月色正濃,村戶都回去了,整個靈堂只有他們三人的時候,現了身。
容離聞言點了點頭,從傍晚回來跪到半夜,膝蓋已經紅腫,退麻木了沒了知覺。
陸有才說完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屋內一片死寂。
天色微亮的時候,有幾家村戶趕了過來。
舒天低下頭說了一句:「他們是過來幫忙發喪的。」昨天去棺材鋪的時候,舒天其實已經雇了人的。
容離長久板正的身子這才動了一下,秀氣的眉頭因為腿的麻木和無力皺了起來,然後察覺身後的大手伸了過來,將他從地上撈起來。
「先歇一會兒吧,等人來齊了,該發喪了。」君珩把人放在凳子上,本來就小胳膊小腿的,哪經得起這么長時間的勞累。
心疼的掀開他的褲腿,果然雙膝又紅又腫。
「我沒事。」容離輕聲說道。
君珩聽起來卻臉色深沉了些,總是說自己沒事。從前從皇宮的地道里出來的時候,明明身上的氣息都消散了說沒事,明明滿身是血也說著沒事,站在黃泉路上也白著臉還說沒事。
「我有事!」君珩眉頭皺著,這些年沉積的眉間的郁色漸濃,快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抬起頭眼里的血絲有些可怖。手下揉著容離膝蓋的力道卻沒受情緒的影響,十分輕柔。
「知道了。」容離小手摸了摸他柔軟的耳朵,盯著他發紅的眼睛,奶聲奶氣的嘟嚷了句:「膝蓋疼~」
說著眼底跟著就泛起了濕氣,眼看著淚水從眼底翻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