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江倒海,他掙扎著跑出了門外,剛到走廊,就吐了個昏天黑地。
這時候他才明白,為什么宗正則會一早就建議他最好別吃晚飯。
但他的勸告顯然作用不大,盡管胃里沒什么食物,但鍾雲從還是吐出不少胃液,最後甚至連膽汁都嘔出來了,滿口的酸苦。
好不容易等到胃部的痙攣平復些許,他抓著牆壁勉強站直,又心有余悸地摸了了一把咽喉,那里倒是不痛不癢,他稍稍安心,看來夢境里受的傷是不會帶回現實的。
看樣子,唯一會隨著本尊從夢境里折返的,就只有難以擺脫的恐懼而已。
鍾雲從狠狠地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才推門而入,宗正則依舊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他的辦公椅上,聞聲掀了掀眼皮,睃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平淡的很,也沒什么意味深長的東西,也沒有鍾雲從想象中的不屑或是失望,就是什么都沒有。
可這卻令鍾雲從愈發的抬不起頭了。
「我……對不起,我沒能活下來……我失敗了。」
他聲若蚊蠅,目光也不敢與對方接觸,除了挫敗之外,還透著隱隱的擔憂。
他不會忘記,宗局說過只給他一次機會,他在夢里只撐過十來分鍾,就橫死當場,可見實力不濟。這樣一來,宗局是不是就……
「放心,」就在他憂心忡忡之時,宗正則忽然出聲了,「我說的機會,是指這一整個晚上……這一夜,你只要有一次能夠成功地活下來,就不算失敗。」
他的話算是打消了鍾雲從的疑慮,他扯了扯嘴角,正要道謝的時候,宗正則似乎又看透了他的心思,搖了搖頭:「省點力氣,過來喝口水,休息一會兒,一刻鍾之後,我們幾乎。」
一刻鍾?鍾雲從冷汗直流,雖然是做夢,但對身體包括神的消耗卻是貨真價實的,他今天本來就虛弱,剛才又吐了一通,更是幾近虛脫,實在沒有信心十五分鍾就要重復先前的夢靨。
想到這個,他折騰了許久的胃又反射性地開始抽搐。
但即使如此,鍾雲從還是咬著牙應了下來,宗正則願意花時間教導他,已經很令他感激不已了,實在沒有道理得寸進尺。
想來宗正則對他的這番回應也還算滿意,親自給他倒了杯水,鍾雲從受寵若驚,一口飲盡,總算沖散了口腔里的那股子苦味,也讓胃不那么空,似乎連疲憊至極的身體都多了幾分底氣。
「宗局,」喝完水之後,鍾雲從字斟句酌地開了口,「您是不是……不希望我逃跑?」
不說先前的那詞質問,就單論給異種開掛這種事,就足以說明宗正則的態度了。
宗正則挑起半側眉尾:「不然呢?難道我了那么大力氣為你開拓夢境,就只是看你跟異種賽跑?」
鍾雲從一怔。
「你聽著,身體素質這一關早在訓練營就該過去的,」宗正則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現在的試煉,是為了提升你的神力,所以別再一味地想著逃,因為那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反而加速你的死亡。」
鍾雲從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指,手背上青筋浮顯,他深吸一口氣:「那……我該怎么做?」
「我說過了,神力。」宗正則在後邊的三個字上加了重音,「用你的神力,去扭轉這一切。」
這在鍾雲從看來,根本等於什么都沒說,於是他急了:「可你……」
「我壓制了你的能力。」宗正則頜首,「是這樣,不然的話,這個試煉不就跟鬧著玩一樣嗎?」
鍾雲從還是想不明白他這么做的理由:「如果您是為了鍛煉我的神力,完全可以創造一個高難度的夢境,為什么非要……」
「我只是為了效果最大化。」宗正則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他的神情看起來很嚴肅,「強烈的情緒,配合真實的處境,能夠最大程度地催發出你的潛力。」
「強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