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犯愁,是不是今晚要睡防潮墊?是不是不能洗澡了?他昨晚就沒洗澡,早知道,應該去海里游兩圈,也不行,海水洗完是咸的。
「站著睡呢?」齊然推開後門進來,把袋子往地上一扔:「過來幫忙,先把插排安好。」
司小年還立在原地沒動,看著齊然翻袋子找東西,看著黑暗中彎著的背,感覺心累。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齊然,和這些闖進他視野的事兒……
一頓燒烤也沒能把他的心情挽救回來。
齊然現在應該比他更糟心。
「不急,明天再裝,回去睡吧,我鋪個床也睡了。」
齊然翻著袋子的動作一頓,怕什么來什么,他寧願司小年問「你們家怎么了?」「你媽怎么了?」「你打的是誰?」也不想司小年這么一聲不響的,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然後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再見面只有點頭,微笑,然後沒了然後。
可是,如果司小年問了那些問題,他又覺得難以啟齒。
「那,你睡吧,明天,明天……」
司小年覺得「有病」這種狀態真的會傳染,空氣傳染,或者被摸了傳染,更或者被咬了才他媽傳染。
他嘆了口氣說:「裝,現在裝。」
齊然保持彎腰的姿勢,沒再翻袋子後,他也沒直起身,好像直不起來了似的,兩手撐在膝蓋上,黑暗中他的側身像一條蜷縮的大蝦米。
司小年說完沒動,他也沒動,只是轉頭看人,黑暗中一雙眼睛泛著光,不算明亮的幽光,有點人。
司小年抬腳往齊然面前走,右手握著自己左手碗,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說:「再不起來砸你了。」說著做了個起跳,肘擊的姿勢。
齊然完全沒當司小年開玩笑,他彎腰背朝上,司小年要是用五分力砸他,他也得來個五體投地。
「靠!」齊然在手肘下來時,趕緊躲開了。
司小年順勢站了齊然的位置,彎腰翻插排和掛燈。
齊然站直後又感覺司小年不像要揍他,再說干嘛要揍他?
「你是真要砸,還是假的?」
司小年把插排和兩個燈找出來,拎著插排起身往齊然家走:「你躲,就真砸,你不躲估計也還是真的。」齊然要是不躲他最多偏偏位置輕點砸。
他實在看不下去一個大男生在學校日天日地的,結果人後喪到彎腰弓背的。
有一瞬間,他很想沖上去把齊然拽起來,喪一會兒得了,還沒完沒了了!
齊然搓了搓鼻子,司小年回頭瞅:「干嘛?」
「謝謝!」
沒頭沒尾的對話,終止的也無緣無故。
轉換插頭接上大功率插排,10米長的線,從齊然家屋里扯出來,沿著屋檐下牽進司小年家里,買插排時,順帶買了一包固定電源線的螺絲釘,兩人踩著梯子把電線固定在避雨的房檐下。
忙活到十點才搞定,掛燈插上,卧室里頓時亮了。
司小年拎著裝床褥的袋子進屋鋪床,齊然在擺弄掛燈,三個檔,一擋全亮,像白熾燈一樣,二檔是滿天星星,大大小小的星星。
齊然樂了:「哈!你喜歡星星燈。」太少女心了!
司小年轉頭一看,也被萌了一下:「驚喜呀!」他以為只是燈的形狀是星星,沒想到燈光效果也是滿天星。
齊然又換三擋:「哈!!」這個他喜歡。
司小年回頭再瞅,眼睛掃了半圈才找到齊然的笑點,他在心里暗罵「操!」
燈光暗了不少,投在天花板上是一個大月牙,月牙上坐著兩個正在親嘴的小屁孩兒,齊然指著接吻的兩小人,咳了一聲:「咳!你是不是就喜歡這個……」
司小年鋪好床褥,坐到床邊仰頭看天花板,很尬了,整個屋里都他媽有點曖昧好不好。
「關了。」他拎起空袋子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