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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的一切,每天過著輕松愉快的生活。但就在剛才,在他看到這台鋼琴的一瞬間,他只覺心頭仿佛被狠狠撞擊了一下,腦中轟鳴不止,就好像曾經目睹一台廢棄的鋼琴被人推倒,琴身猛然觸地時所有的榔頭和琴弦都在顫動,發出一聲極其渾濁而沉重的絕響。他看到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那種厭惡感與壓迫感又蠢蠢欲動,但此刻他所感覺到的卻比這更多。

秦海鷗發現自己竟然極度渴望觸摸那些琴鍵。這種渴望與內心的抵觸混雜在一起,讓他感到如此自然卻又如此不可理解。鋼琴於他本來就如空氣、食物與睡眠一般,他從沒想過會對它產生排斥,更沒想過在排斥的同時又如此地渴求。這就猶如同時面對磁石的兩極,一邊被推擠一邊被吸引,這種矛盾而混亂的感受令他的心仿佛被拉扯著,疼痛不已。他不知道該怎樣做。他站起來走到鋼琴旁,將手指撫上那些琴鍵,卻不敢用力讓它們發出聲響。可那些聲響都在他腦中,每一個音都清清楚楚,就好像他已經彈響了它們。他緩慢地撫摸著,沉默地來回撫摸著,可心頭的疼痛卻並沒有因此減緩。他垂眼凝視著這台琴,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驚覺柳陽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鋼琴旁,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我……過來看看。」秦海鷗低聲解釋道,把手縮了回去。

柳陽有些不解地望著他,但她眼中更多的是期待。剛才她在秦海鷗的臉上看到了非常復雜的表情,似痴迷,似抗拒,又似茫然痛苦,她不明白為什么他在面對鋼琴的時候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但她來不及細想。當她看到秦海鷗放在琴鍵上的手指,她全部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過去。這是她第一次在這么近的距離看見他將手放在黑白相間的鍵盤上,這的確是一幅難以言喻的美好畫面。這讓她拋開了所有的謹慎和顧慮,鼓起勇氣對他說道:「你可不可以……在這里演奏一曲?」

秦海鷗抬眼看向她,柳陽的神色令他不忍拒絕。他緩緩地深吸一口氣:「你想聽什么?」

柳陽的臉龐立刻被喜悅的神采點亮了,回答的時候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好。」

秦海鷗又垂下眼,沉默片刻,在鋼琴前坐了下來。他望著面前的琴鍵,在心中默默挑選著曲目,但正當他這么做的時候,那種久違的、熟悉的感覺又自心底悄悄地爬升上來,就像斬不斷的藤蔓將他的思緒拖入黑暗之中,逼迫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上一次坐在鋼琴前的情景他是怎樣一遍又一遍地默想那些將要演奏的高難段落,怎樣在舞台的燈光下和觀眾的注視中彈下每一個音,怎樣極力壓制那種幾乎要吞沒他的緊張感與手指的顫抖……盡管知道現在他的身邊只有柳陽一人,他卻仍然無法克服這種反應。這種仿佛身心都被擊垮的潰敗感他已經經歷了一次,正是因為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他才來到這古鎮上,可是現在他發現它竟然一直如影隨形,甚至比原來更加嚴重。這不僅令他感到恐懼,更讓他感到絕望。是不是從今往後他都要活在這樣的陰影中?是不是從今往後他都無法再彈琴了?!

柳陽一直充滿期待地安靜等待著,可秦海鷗卻始終沒有將手再放在琴鍵上。他面色青白地坐在那里,渾身猶如僵死了一般,過了很久才突然站起身來,匆匆說了句「對不起」,轉身快步走出了咖啡店的大門。

第十章

午後的陽光照得人懶洋洋的。譚碩搬了一把小木凳坐在米粉店門口,點了一根煙。

這時已過飯點,米粉店里沒有別人。譚碩的煙癮不大,有時好幾天也想不起來抽一根,但他喜歡在忙完事情之後抽上幾口,那種悠閑的感覺能讓他徹底放松下來。他叼著煙坐在米粉店門口,偶爾抬頭看看藍天上飄過的雲朵,正有些出神,忽然就望見秦海鷗沿著小街慢慢朝這里走來。

譚碩坐著沒有動。他以為秦海鷗會看見他,和他打招呼,可秦海鷗竟一直低著頭,就這樣目不斜視地從米粉店門口走過去,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譚碩的眼珠子隨著秦海鷗的身影轉動,很快他就已經看不見秦海鷗的臉,只能看見對方的後腦勺。他想了想,撿起一塊石子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