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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海鷗也被小黑拖入了跳舞的隊伍當中。他們兩人都受過專業的音樂訓練,節奏感自然不成問題,很快就掌握了舞步和拍手的基本節奏,至於舞姿是否好看,在這縱情歡樂的場合誰也不會在意。火光把每個人的臉都照出了亮堂堂的笑容,人們的情緒也如火般熱烈。這場面一直持續下去,年輕的鼓師打累了,便有別的鼓師來接替他。譚碩隨人群稀里糊塗地跳了幾輪,突然聽到那鼓聲一頓,起了變化,與剛才聽到的感覺完全不同,便知道這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手在演奏,他扭頭看了看,一躬身從自己的隊伍中脫出來,穿過外圍隊伍的空隙向那鼓師走去。

秦海鷗見譚碩突然跑了,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看他想做什么,卻見他杵在那鼓師面前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看人打鼓。秦海鷗意識到這可能非常重要,便也離開隊伍穿過人群來到那鼓前。兩人時而盯著跳動的鼓槌,時而望著人們的舞步,兩相比較之下,秦海鷗終於明白了這位鼓師與其他鼓師的不同之處他不單在應和人們的舞步,更是在引導和催動全場的氣氛,他的鼓聲宛如一棵自我生長的大樹,自堅實穩固的樹干上向四面八方抽出枝椏,極具生命力與創造力。

兩人入迷地看了好一會兒,譚碩突然偏過頭贊嘆道:「這節奏可真牛逼,高手在民間啊!」

「是啊!」秦海鷗也興奮得直點頭,「雖然基礎節奏是固定的,但在這之上又能衍生出多種變化,用節奏的變化帶動情緒的變化,感染力很強!」

譚碩摸了摸下巴,鑽入人群把小黑揪出來,待舞蹈告一段落,那鼓師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便讓小黑幫著翻譯,問鼓師是否可以教二人打鼓。

那鼓師聽說兩個外鄉人想跟自己學習打鼓,立刻熱情又自豪地為他們做起示范他先敲一遍,再讓兩人敲一遍,從最簡單的開始,把自己熟悉的節奏一組一組地教給他們。

秦海鷗知道譚碩並非真的要學習如何打鼓,他是想借此機會更好地感受和理解這些節奏,這也是他們采風的目的之一。秦海鷗打起十二分神,全神貫注地邊學邊記。起初那些簡單的節奏他們一遍就會,而那些更為復雜的節奏,待鼓師示范之後,就算一個人難以獨立記下,兩人經過短暫的討論和相互補充,也能很快將那節奏准確無誤地還原出來。這樣的學習速度令鼓師很驚訝,頻頻用贊賞的目光打量他們。到了最後,那鼓師似乎終於下了決心,擼擼袖子,又往手心啐了兩口唾沫,站定在鼓前默想了片刻,掄起鼓棒敲下一串密集的鼓點。

這組鼓點不僅持續時間長,而且節奏異常復雜,兩人聽完之後面面相覷,都被震住了。他們意識到這一次這位藏在深山中的鼓師怕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而這正是譚碩最感興趣的部分。譚碩立刻抓起鼓棒,邊回憶邊敲,可才進行到不及三分之一的地方,就由於記憶模糊而被迫中斷。秦海鷗替他指出了一些錯漏,接過鼓棒也敲了幾下,同樣難以為繼。兩人只好請那鼓師再演奏一遍。

那鼓師見他們總算被難住了,樂呵呵地又打了一遍。這次兩人成功向前推進了一段,並捋清了這組節奏的大致結構,可仍有許多細節一閃即逝,記不清楚。於是那鼓師再打,他們再記,兩遍不行就三遍四遍,如此反反復復又折騰了半個多鍾頭,兩人竟然真的將這組節奏完整准確地學了下來。那鼓師十分佩服,教完之後又請他們坐下來喝酒。鼓師說,這種復雜的節奏是山中的鼓師們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師父教,徒弟學,沒有書面的記錄可供參考,只能用心記、用手練,而當他的師父傳到他這一代的時候,幾個徒弟中只有他一人學會了,沒想到今天竟能一次傳給兩個人,他也為此感到高興。

譚碩以酒謝過鼓師,又將他的鼓聲錄了下來,兩人這才回來坐下。他們今晚獲巨大,譚碩幾乎立刻就來了靈感,陷入對創作的思考之中。秦海鷗不願打擾他,又和小黑去玩,可每當他們回到樹下,他都能看到譚碩盤腿坐在那里,借著火光聚會神地在本子上寫寫劃劃,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第六十四章

節日的狂歡持續了整夜。天蒙蒙亮的時候,空地上的篝火已經熄滅,喧鬧的人群也漸漸安靜下來,大山的晨霧猶如漫過山巔的潮汐,無聲地浸潤著空氣、樹木、泥土和人的肺腑。秦海鷗帶著一身熱汗和潮氣回到樹下,卻沒見到譚碩,四下找了一圈,最後在空地盡頭的山坡邊找到了他。這片山坡坡度較緩,覆滿了青草和蔥郁的灌木,從這里能望見村外墾出的梯田和峽谷里的一線江水,和對岸迎面聳立的霧氣繚繞的高山。譚碩坐在一塊石頭上,似乎正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