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令下,畫出復雜而難懂的文字,然後符咒就會生效,帶著他強大的力量。
這些事他已經重復做了十幾年了,即使放空思想去想些別的東西,也能夠做到完美。
「秋彥,你聽著……」
「秋彥,你必須……」
記憶中,那個男人會一刻不停地命令他,要求他為家族制作符文的道具。
而他也一刻不停地制作著,畫符咒,吃飯,睡覺,三點一線的生活,簡單極了。
直到有一天,一個女人被抬了進來。
她全身是血,躺在擔架上,快要維持不住呼吸了,把她送進來的是家族的大小姐,安倍紅葉。
陰陽師男孩只一眼就看得出,她快死了。
「……」
安倍秋彥張了張口,許久未使用的聲帶一時間無法工作,發不出聲音。
安倍紅葉面色不虞地環顧了一下這座牢籠,視線轉到他的身上,轉變為悲憫和不忍。
「秋彥。」
她伸出手招呼自己的幺弟,「到這兒來,來見你的母親。」
母親?
他走上前,歪了歪頭,不能夠理解對方話中的含義。
他臉上呆滯的表情讓兩位女性心里一痛,躺在擔架上的女性虛弱地抬起手,摸了一下少年的頭頂。
一剎那,似乎有什么溫暖的觸感在心里綻放。
男孩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女性沒有力氣支撐手,只能無力地縮回去,他急忙抓住那只手臂不讓它逃走,把頭湊上去,又蹭了幾蹭。
安倍紅葉捂住嘴,眸光閃動。
擔架上的女性溫柔地笑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的孩子。」
她開始說話,他不能夠理解那些話語,干脆沒去聽,放空大腦,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感受著那只手給予自己的溫暖。
「…………」
「…………」
她說了很多很多,多到她的生命力快要流逝,血一直在流,即使用最好的治療術也沒辦法治療,她看著少年,把這么多年分隔兩地的所有話都說出來了。漸漸地,她臉上的光消失了,她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那只手變得僵硬,他疑惑地抬起頭,發現女性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幻化為狐狸的爪。
擔架上,躺著一只流血的狐狸,她有著橙白色的漂亮毛發,蓬松的大尾巴,柔和的眉眼和纖長的四肢,是一只美麗的狐狸。
耳邊,安倍紅葉壓抑著的抽泣傳來,有點吵,他覺得有些煩躁,把那只爪子甩到一旁,不要了。他挪回到位置上,繼續開始機械地做他的工作,畫符咒。
只是不知道為何,他無法維持自己的化形,耳朵和尾巴彈了出來,重重的敲擊著地板,直到那與母狐狸同樣美麗的橙白尾巴變得臟兮兮為止。
……
青花魚翻了個身,吐了個小小的泡泡。
夜深了,本丸的大家都已經睡下,屋子里靜悄悄的。
他能夠感受到這幾天刀劍對自己投來的疑問的眼神,但他不想解釋什么,或者說,他不願去解釋什么。
從那座牢籠里被解救出來,一頭扎進母親曾經管理過的組織已經快四年了。這四年里,他第一次體會到外面的世界的美妙,第一次體會到人與人之間五斑斕的關系,第一次體會到……喜歡一個人是如此開心。
可現在,一個鮮明的事實擺在他的面前。
他在意的女孩子,是個守序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