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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病 許乘月 1248 字 2021-04-08

當年葉鳳歌初來時,本是被安頓在南院的一間客房內住下的。

後來她發覺宅子里那些老仆對傅凜十分敷衍,他所住的北院寢房從無值夜的人。

那時傅凜的病情比如今嚴重得多,半夜突然高熱是常事,因著沒人值夜,總要到次日早上才會有人知道。

葉鳳歌實在是放心不下,便主動擔負起值夜的活,在傅凜寢房的外間住了至少有兩年。

後來宿大娘接手管了院中事,妥帖地安排了小竹僮們輪流值夜,葉鳳歌自也不必繼續在那外間將就了。

宿大娘原本還是安排葉鳳歌住回南院客房,但傅凜當場就鬧了好大一通脾氣,那架勢,仿佛誰敢將葉鳳歌從他身邊帶走,他就能點火燒房子似的。

宿大娘無奈,拉著葉鳳歌在他跟前好說歹說哄了兩日,這才得了他妥協讓步,同意將葉鳳歌就近安頓在北院東廂,與主屋寢房只隔著半個院子。

不過,隨著年歲漸長,傅凜心下模糊意識到葉鳳歌是個女兒家,便從未踏進過她的房間;實在有事急著找她時,也只是站在門口等著。

今日乍然被葉鳳歌領進房里,雖只是被安頓在外間窗下的坐榻,卻也足夠他心跳怦然了。

趁著葉鳳歌進里間取葯膏,他使勁揉了揉臉,徐徐定住心神。

抬眼將周圍的陳設掃視一圈後,心中那暗戳戳的喜悅迅速又被一股煩郁蓋過。

房中四下整潔、素簡,甚至有些空落落。

一看就是隨時可以拎包袱走人的模樣。

「當住客棧呢?」他心中輕惱,伸手抓過坐榻上的一個軟錦墊放到背後,歪身靠上去。

葉鳳歌取了葯膏出來,見他似乎悒悒不樂,滿臉好笑地走過來,「這又是怎么了?」

早上還犟說自己是大人了,這一時高興一時又不高興的性子,分明就是小孩兒嘴臉。

「我頭疼,」傅凜眯著眼縫,撒氣般輕嚷,「整個腦袋都疼。」

葉鳳歌最受不得他這種撒嬌而不自知的模樣,當下心中軟得一塌糊塗。

見他臉色是不大好,她便將嗓音放得甜甜柔柔,哄人一般,「若你不忙著去書房,我可以先替你按一按,之後再抹葯膏,成不成?」

「這幾日沒什么忙的,後頭的事還要等消息。」說著,傅凜偷偷將腦袋偏過去些,正巧是她方便伸手的角度。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活像一只好利爪,乖乖等著順毛的小獸。

葉鳳歌眼中盛滿柔軟的笑,站得更近些,替他松了束發的青玉冠。

纖長十指探進發間,輕重合宜地撫按,讓傅凜心中又開始撲通撲通鬧騰起來,耳朵尖又悄悄燃了火。

怕她要聽到自己紛亂的心音,傅凜索性先聲奪人地開口道,「昨夜吃飯時聽順子說,你邀閔肅『斗飯』,把人給放倒了?」

葉鳳歌手上微頓,旋即咬著笑唇「嗯」了一聲。

昨日她被傅凜慪到,有心想避著不與他一同吃晚飯,便獨自先去了小廚房,恰好碰到閔肅。

她與閔肅實在稱不上什么交情,打個招呼後就各自吃飯,本是相安無事的。

後來嘛……嘿嘿,總之她是大獲全勝就對了。

聽出她的聲音里藏著愉悅笑意,而那份愉悅顯然是因閔肅而起,傅凜的牙根緊了緊。

「你無端端招惹他做什么?」

「沒招惹啊,就剛好碰到,」被他這一追問,葉鳳歌突然心虛地垂下眼簾,望著他墨黑的發頂,「我也是隨口說說,原以為他不會搭理的。」

哪知閔肅也是閑極無聊,再加上掌勺大娘與燒火竹僮憋著壞在旁煽風點火,他腦子一熱就應下了。

雖說同在這宅中生活了七年,但兩人從未同桌共食過,閔肅對葉鳳歌那可怕的食量一無所知,當場輸了個底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