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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病 許乘月 1249 字 2021-04-08

自己沒有像以往對待傅凜那樣,一掌打在對方手背上。

哪怕她已自脫師門,侍葯者的使命感與習慣也已根深蒂固融入她的血液了。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在御前如此放肆,不知道會不會被砍頭?

延和帝回手,面無表情地盯著葉鳳歌看了許久後,突然古怪一笑。

「你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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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鳳歌欲哭無淚,頭皮發麻。

以她飽讀閑書話本子的經驗來說,看出「皇帝陛下有不為人知的隱秘心病」這種事,並沒有什么好驕傲的,一不小心還可能丟了漂亮的小腦袋。

畢竟,在多數國人的固有觀念里,這類極易使人在神智失控時做出攻擊行為的「心病」,大約就等同於「這人是個瘋子」。

因此延和帝身為一國之君,自是絕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有此疾的。

此時的葉鳳歌一顆小心肝撲騰撲騰懸吊起來,只想大聲疾呼「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可她吃不准延和帝對這件事的態度,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就在這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當口,傅凜淡聲道:「陛下服用那方子多久了?」

延和帝悶聲苦笑,雙肘支在石桌上,兩掌撐著額頭:「三年有余。」

葉鳳歌知她這就是不計較自己方才那冒失無禮的沖撞了,於是大大松了口氣,安靜地聽著這兩位「病友」的交談。

「陛下是從何時察覺自己……」傅凜斟酌了一下用詞,「心緒不穩的?」

「登基那年。」

這種事是於她一個天子來說實在不能為人所知,她便是察覺到不對勁,也不能輕易向誰示弱求助,哪怕只是想找人傾訴也是不行的。

否則,一不留神要掀起滔天巨浪。

顯然這件事在延和帝心中已憋了許久,面對傅凜這個「病友」,以及葉鳳歌這個絕對不會將她當瘋子看的醫家弟子,她便像是終於尋到知音之人,話匣子一打開便再也不住了。

「那時大皇兄虎視眈眈,世家豪強大都站在他那一邊。登基大典時,朕看著玉階之下的文武百官,只覺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綠的,殺氣騰騰。」

自她五歲那年毫無預兆地被先帝立為儲君,到她十一歲以稚齡之軀登上帝位,其間明里暗里發生過太多骯臟又血腥之事,讓她覺得自己仿佛被一根細細的發絲捆縛著吊在萬丈深淵之上,隨時可能粉身碎骨。

經年累月的極端緊綳之下,這位年輕的帝王心中生疾也是情理之中。

石桌下,傅凜圈住葉鳳歌手指的大掌緊了緊,如蝶翼般的纖長墨睫顫顫輕垂。

「有時眼前一片昏暗血霧,想自戕了斷,有時又想殺人。對么?」

每每這種時候,就會覺得自己的三魂六魄都不歸自己管,血液奔涌叫囂,周身像處於漆黑幽深的漩渦中心,隨時可能入了魔障。

延和帝終於抬起頭看向他,自嘲一笑:「果然是同樣的症狀。你都怎么熬過去?」

葉鳳歌心疼地看了傅凜一眼。

當初老太君之所以輾轉托人找到妙逢時,正是因為傅凜險些喪命在母親手中後,就時常會毫無預警地表現出對周圍所有人全無差別的攻擊之舉。

只是那時他還小,因寒症纏身導致比同齡孩子都長得慢,又常年卧病在床虛弱至極,才未釀成什么慘烈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