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商是半年前搬過來的，搬來的第一天就碰到了樂余。當時她從小區對面超市里走出來，一手拎著大袋零食，一手拿著手機打發時間，應該是在等人。

只是他還沒看到她要等的人是誰，就進了小區。

望山豪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那之後，陸商陸陸續續見過樂余幾次，他發現她不管是散步、購物，還是出門，都沒有人陪在身邊。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一直以為樂余是獨自一人居住，和他一樣。

直到有一回，他見到樂余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地走進小區，才反應過來，人家是有男朋友的。

獨居不代表單身。

這會兒離放學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陸商剛買煙出來，碰到正在下出租車的樂余，他下意識退回了超市。

半年來偶爾會遇到的陌生人，突然成了他的老師。

感覺好不方便。陸商想。

他倚在超市的門欄上，目送樂余走進小區，不禁想起樂余在辦公室里和他說話時公事公辦的官方語氣。

還真有點長輩的架勢。

他嗤了一聲，心道老師這職業真是人前人後兩個樣。

那天他可都聽到了。

樂余對攬著她的男人說：「今天晚上換我壓你。」

聲音裝得特別嗲。

*

樂余回到家，給自己煮了碗方便面，剛上飯桌，霍詢的視頻邀請准時到達。

見她吃方便面，霍詢皺眉，「你又吃這些沒營養的。」

秉著隔了屏幕他打不到自己，樂余無所畏懼：「能填飽肚子就行。」

霍詢兀地冷了臉，只一聲不吭地看她，直把她看得腳底發毛。訕訕放下筷子，她討好地笑了笑：「就這一次，明天我肯定好好吃飯。」

「你每次都這么說。」

樂余撇嘴反駁：「那是因為你不在我身邊啊，一個人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她很久沒說過這樣的話了。

以至於霍詢一聽，愣了半晌都沒開口。

樂余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她低頭攪和著面，換了個話題：「今天我不是和你說我們班有一個女生有可能被欺負了嗎？我問了她同寢的幾個學生。」

「那幾個學生都說，她周末一般申請留校，很少回家，基本一個月才回一次。每次從家里回來，她都會穿長袖，遮遮掩掩的，連睡覺也不會脫下來。」

樂余湊近屏幕，像怕人聽到，「我懷疑她身上那些傷，是被她家人打出來的。」

霍詢擺正神色：「那如果她真的經歷了家暴，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樂余沒了食欲，「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按道理來講，我不應該插手......」

霍詢順著她的話接道：「可是你心里覺得不對勁。」

樂余頹然，「對，我就是覺得不對勁。霍詢，你說我要不要來個家訪？」

霍詢卻不太贊同：「比起家訪，我認為你應該去找她本人談談。」

面坨成了一團，樂余推開碗，沉默地想了想，決定聽霍詢的話，先找程歡談談。

霍詢見她把面拿開，跟著他看眼手表，說：「待會兒會有人送飯過去，你記得留意電話。」

「......好。」樂余低落的情緒就這么被順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