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
「我好渴。」陳沐陽不著邊際地說了一句。
宋怡然一愣,馬上憨憨地笑了幾聲:「你等一下!」
她迅速地跑到值班室,腆著臉問護士要了兩大杯熱水。值夜班的護士態度不好,面露不耐。可宋怡然笑眯眯的,伸手不打笑臉人,護士雖然嘴里抱怨著,還是倒了水給她。宋怡然忙說「謝謝」。
她撇過頭之後就皺起眉,噘了噘嘴,輕輕「哼」了一聲。
宋怡然兩手各拿著一杯水,小跑著回到原處。
因為燈光暗,陳沐陽半張臉埋在圍巾里,另外半張臉在暗光下顯得蒼白無力。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她眯起眼睛也看不大清。
陳沐陽微怔,不動聲色地盯著她。
宋怡然坐回原位,把水給他。
「你剛剛眯眼睛了。」他突然說。
宋怡然反應了一會兒,「嗯……我大概近視了。」
陳沐陽緊緊注視著她的雙眼,而後靠近,「那你看看我現在眼皮上有多少個褶子。」
宋怡然喝了一口燙乎乎的熱水,忙湊過去看,仔細看了好幾遍,猶疑道:「什么褶子?沒有啊?」
陳沐陽這才笑了出來:「看看你近視程度怎么樣。」
她剛想翻白眼,才覺兩個人離得很近。她清晰地看到他眼睛里她的倒影。到喉嚨那里的嗔怪話頓時又被吞了回去。
宋怡然迅速坐正,一聲不吭地一口一口嘬著熱水。陳沐陽也乖乖地扭過頭去喝水。
這會兒他們都沒了睡意,又無話可說,空氣瞬間凝固了似的,只有周圍人的腳步聲、護士的說話聲還有一些病人的談話聲。
掛完吊瓶之後,他們在醫院門口打了車回家。
陳沐陽吃完葯,拾好准備睡覺的時候,被子上忽然被壓了重物。
「你再蓋幾件衣服吧,醫生不是讓你多出點汗嗎?」她篤篤地說。
陳沐陽艱難地直起身,「太多了吧?好像打完吊瓶、吃了點葯好多了。」
「蓋著唄,醫生說的。」
他無可奈何地躺了回去,只是那一剎那,嘴邊掛著一個淺淺的笑容。
那天晚上,陳沐陽入睡地有些慢,除了燥熱之外,他的脖子周圍似乎還留有她那條圍巾的余溫和余香。
她今天好像一個「鞠躬盡瘁」的老媽子。
陳沐陽在心里笑著,這個形容似乎並不貼切。但是他想不出其他的形容了。
醫院這個地方,到處都是單調的白色,加上每天都有人在醫院里死去,即使站在外面,也能感受到醫院的冷以及凝重。但是今天不一樣,她讓他覺得醫院也可以是一個溫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