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道該怎么和蘇願交流。
我慢吞吞的挪進去,走到那面長方形的大鏡子前,蘇願正在洗手,水流汩汩的背景音下,他透著鏡子,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我察覺到他的打量,錯開眼,微微低下頭,就聽蘇願說,之前有人和我提起你,說我們長得像,你說那些人的眼睛是怎么生的,我和你壓根就是兩個模樣啊。
他這么說,我倒是覺得有些對,便附和著點頭。
蘇願關了水,去拿抽紙,我看著他的動作,見他用紙巾細細的擦過每一根手指,細節之處竟和林朝堂有些相似。
他擦干了手,把揉成一團的面紙丟進簍里,朝我走來,他比我高了些許,細長的手指勾住我的下巴,我一愣,下顎被他抬起,他的視線輕輕飄落。
我聽到他說,徐先生,回國後,我其實一直想來見見你,可惜就是沒時間,我也沒想到和你第一次見面會在這么巧合的情況下。
你想見我,見我做什么?
我擋開他的手,吞咽著唾沫,舌尖抵著後槽牙,腦袋後頭的神經都似乎因為緊張而隱隱發疼。
他抱著手臂看我,目光是居高臨下,沒了方才的和煦開朗,他說,是林朝堂的父母拜托我回國的,雖然我和他已經分手了,可當他們知道他現在喜歡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便立刻聯系我,囑托我讓我想辦法讓朝堂放下你。
像我這樣的人?
我重復著這句話,臉上的表情變了變。
他則笑了,他說,難道不是嗎?你之前的事我們就不提,那么在認識了林朝堂之後呢,你朝三暮四又四處勾搭,傷害了林朝堂一遍又一遍,他救你於危難,你呢?轉身又去和林展在一起了。
林家人都有個特點,那就是護短。
即便是他對你有多失望,你曾經是他的人,他就會護你一生的周全,不讓你受傷。
徐先生,你有沒有想過,像林朝堂那樣一個人,為你放下他的一切,把他僅存下來的溫柔全都給了你。
可你呢,你為什么不珍惜,為什么還要和別人在一起。
你究竟知不知羞恥?有沒有良心?
我……
我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我啞口無言,他說的都是事實,我無從爭辯。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侵入,像是奪回自己領地的主人,而我是竊取的偷渡者,他灼灼生光的臉像是一團烈火一抹驕陽,他垂眸看著我,像在看一只在泥潭里掙扎的小蟲。
他說,你要是還有些道理可講,就自己去朝堂面前和他說清楚,別再優柔寡斷唯唯諾諾,你這樣把他吊著,你覺得合適嗎?
我順著他的話,艱難干澀吐出三個字,不合適。
蘇願輕哼,他說,你知道就好。
說著,他從我身側走過,手臂重重擦過我的肩膀,我踉蹌幾下,咬著下唇,被那種羞恥感打敗了,我的腿像是踏入了泥潭里,我哽住喉嚨里的酸疼,全身的骨頭都好想被人敲打著。
朝堂,你怎么也在?
走到門口的蘇願突然停下,他驚訝出聲,我渾身一栗,我都不敢回頭,僵直著背,站在原處,直到背後被溫柔輕輕覆著。
我像是被洋流裹住,被圈在其中,我聽到他喚著我的名字,像是安慰幼貓似的,小聲的軟糯的,念著「立然」兩個字。
我轉過身去,撞進林朝堂如星辰大海的眸中,我對他說,對不起,林朝堂,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來煩你了。
徐立然,你……
林朝堂蹙眉,他剛想說話,就被蘇願打斷。
蘇願走過來,拉住林朝堂的胳膊,他焦急道,朝堂,你還在猶豫什么,他都這樣說了,你難道還嫌自己被傷害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