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8章冀州賢良,再讀鹽鐵(1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574 字 2020-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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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鄴城左近的栗氏塢堡之中,一場不大的宴會,正在花廳當中舉行。

這次只是家宴,根本沒有外人參與,更沒有什么頭面人物濟濟一堂的繁盛熱鬧,座中就寥寥兩人而已。

一人是栗攀,另外一人則是栗成。

兩個人是冀州人事,也算是清流士大當中的一份子,雖然說並沒有在袁紹麾下擔當什么顯著的職位,但是因為聲名不錯,和冀州其他的士族子弟也有不錯的關系,所以比起那些『沉迷於仕途『的田豐審配來說,似乎還顯得更加清高一些,可稱之為冀州之賢良,所以這一次袁紹倒台,栗氏無形當中似乎就不僅沒有受到多少影響,甚至還因此地位略有提升。

畢竟不管是田氏還是審氏,都是袁紹之下的重臣,所謂大船難掉頭,因此曹操當下入主冀州之後,反倒是栗氏這樣沒有抱袁紹大腿的,當然會成為香餑餑。

之前說過曹操各種壞話,跟曹操有過敵對的,自然是躲在自家之中,惶惶不可終日,然而像是栗氏這樣的,反倒是賓客盈門,往來不絕,很多人都認為這一次栗氏果然是深謀遠慮,竟然早早的看出了袁氏不可長,然後熬到了現在,迎來了新局面。

然而栗氏兄弟二人,嚴格說起來也並非是親兄弟,而是族兄弟,心中卻是知道,當年並非是栗氏清高不去跪舔袁紹,而是因為當時栗氏沒田氏等人技巧好? 舔得不到位,然後沒搶到位置……

當然,這些事情? 栗氏兄弟二人自然絕對不會承認。

這家宴陳設簡單得很? 一人一席獨座? 幾案上除了酒水,就是干果,也沒有什么七個碗八個菜? 更無滿堂歌妓樂舞? 反正兄弟二人心思也不是在宴會上。栗攀沉著一張臉坐在幾案之後,袖手也不飲酒,只是皺眉沉思? 而栗成則是拿著一個酒杯? 淺淺的啜飲。

『酒涼難飲啊……』栗成緩緩的說道。

栗攀瞄了一眼栗成? 沒有真的就認為是栗成在抱怨酒水溫度? 而是知道栗成以此代指? 所以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之後? 說道:『酒涼了可以熱,但是熱了之後,卻得速飲,再想要冷暖隨心,自是難矣……』

栗成哼了一聲? 說得也是直白了一些? 『如今天下唯有斐曹可論? 然如今眼見曹氏入主冀州? 若再無當仁不讓之慨,怕是也就此碌碌無為了!』

『怕就是……』栗攀沉吟著,『若是將來……曹氏宛如袁氏……』

『如今朝堂紛亂不定? 社稷波折難平,』栗成朝著南方拱了拱手,說道,『天子尚且不知將來,吾等之輩縱然煩憂,又能如何?且不如先顧得當下罷!話說回來,若是真是……大不了再如審氏一般,多少也能有個閑暇富貴……』

都是族內的兄弟,所以說話也是直白。從大了說,作為大漢士族,多少也是想要做一些事情的,當然,黨爭什么的也是少不了,順帶給自家的家族增加利益更是理所當然,要不然怎么稱之為『家天下』?

冀州和豫州,可以說是當年黨錮之禍的最大受害者,但是也是受益者。漢孝恆帝和漢孝靈帝兩個皇帝,也是一度想要成為中興大漢的強勢皇帝,只不過么……

到了現在,雖然說士族子弟確實是徹底的擊垮了宦官和外戚,但是同樣也擊垮了大漢王朝,尤其是原本代表著士族士大夫利益的袁紹袁術袁氏兄弟相繼垮台之後,大漢王朝明顯變得半身不遂,甚至向全身癱瘓邁進。

士族子弟原以為大漢另外兩根拐棍礙手礙腳,想方設法的將其搞瘸搞殘之後,猛然發現自己也是獨木難支……

然後到了現在,很多人就茫然了。

如果說,曹操能夠像是歷史上那樣,權傾河北,那么冀州士族也自然是沒有什么話說,轉身投入曹操未必溫暖的懷抱求愛求憐惜也是理所當然,可是當下,大漢政局之中,不僅有個曹操,還有個斐潛。

這就比較麻煩了……

栗攀和栗成的矛盾就於此。

天子劉協是暫時指望不上了,即便是現在確實是坐在天子寶座上,但是大家都知道,特別是進來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讓許多士族看清楚了,這一位的天子,其實也沒有什么大本事。

當然,這樣的皇帝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這樣的皇帝,就等同於所有的權力都會落到士族身上來,也不可能會出現當年黨錮的問題,若是真有權臣鎮得住場面,說不得大漢的國勢還可挽回!

大漢末世,原來三四百年來運轉平穩的制度,似乎都開始崩塌,在這其中,君權和相權也是失去了平衡,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重新確立,重新制定,但是在確立和制定的過程之中,利益又是牽扯其中,糾纏在一起,顯得越發的紛亂。

半晌之後,栗攀才說道:『曹氏前來,就能成事么?』

栗成輕笑道:『不是尚有你我么?如今曹氏新至,當穩定人心,自然是當尋千里馬也……屆時撫慰冀州,得掌大權,還怕將來無緣立於槐堂之下?』

曹操剛到鄴城之時,也就是栗氏最佳時機,而之前突然的賓客盈門,不也正是很多人看到了這一點,特意前來先打個埋伏的么?如果說栗氏繼續閉門不出,那么這虛假的繁榮就不可能落到實處,這些『賓客』自然很快就會去其他的地方做客了……

所以栗成說的急切,說的直白。曹操需要在冀州安撫人士,自然需要借用冀州本土力量,兵事民事都需要特別安排,如果說能在其中攝取一部分的權柄,那么幾乎就等同栗氏一舉登上了當年袁紹之下的田氏的地位!

有了地位之後,說得再誅心一些,即便是曹操將來不敵斐潛,到時候再倒向斐潛那一側,也不是什么說不過去的事情……

栗攀依舊有些遲疑,說道:『然「考正」一事……』

栗成淡淡一笑,『「考正」,便是持中而為就是,又有何難?』

雖然栗成說得輕巧,但是兄弟二人都知道,這個事情很難辦。

對於考正,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一項制度,很難說一定全數都好,或者全數都不好,就像是王莽改制,本意也是好的……

有真才實學,並且有時名門之後的,自然對於考正可有可無,甚至覺得考正可以將那些濫竽充數的家伙清除出去,但是對於那些只有家室,然後平日之中跑馬走狗架鷹斗雞的,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

對於寒門旁支而言,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終於可以憑借才能而『考』,但是憂的又怕結果又被『正』了下來……

冀州初定,必然是需要著重安撫,否則曹操也不會親自前來鄴城坐鎮,並且冀州向來人文繁盛,士族子弟更是眾多,如果不能壓得住,那么必然生亂,所以曹操想要各方面滿意,也就必須分好贓,栗成就想要成為這一把分贓的刀,然後即便是不能偷偷給自家多切點下來,刀面上多少也能沾染一些油水么……

為政之道,當得一碗水端平。有好處大家一起分享,省得將來心存怨憤。

栗攀微微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然考正一職,多數為河南子出任……』

栗成笑道:『這有何難?先坐壁上觀就是,且看水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