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四章 頭疼送枕頭(2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181 字 2020-06-02

戲志才晃了晃腦袋,說道:「其雖號稱百萬,實則三五十萬爾,然於其中多為流民,募之不難,僅需多辟田地,妥善安置便是。」

曹操皺眉道:「可戰之兵幾何?」

「兩三萬吧……」戲志才大概估算了一下,反正差不多,「……若其歸心,應會更多些……」

曹操的眼珠子頓時亮了,閃閃發光。要知道多出兩三萬的戰兵兵力是什么概念,基本上就是可以和南北的抗衡一下了!

當然可戰之兵和精兵還是有一些差距的,所謂可戰,就是可以動員出來充當兵源的總人數,其實就是民兵,戰事來時抄兵刃,平常沒事忙農活的主子。

但是能夠獲得這樣的兵卒,已經可以讓曹操很開心了。現在就算是南北二袁,手中的兵卒還不是大多屬於這一類型的?

「……然……其奉太平久矣……」戲志才看了看曹操,繼續說道,「……若是尋常人……恐不能成……」

「志才此言……」曹操看著戲志才,不明所以,想了想之後便說道,「……不知何人可成此事?」

戲志才又往東指了指,笑而不言。

曹操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立刻拋下戲志才就往外走,然後一邊走一邊叫侍衛:「來人!去將某家中好酒給志才搬幾壇來……」

戲志才不慌不忙的拿起曹操丟下的酒爵,一邊慢悠悠的打著酒水,一邊應了一聲:「謝過曹公……」

曹操揮揮手,表示無需在意,便忙不迭的走了出去。

過了不久,戲志才剛剛將壇子里面的酒喝得差不多光了,正舉著壇子看著里面最後的一些的酒渣,琢磨著要不要兌點水湊活著喝,還是等著曹操說的那幾壇好酒的時候,荀彧便來了。

荀彧大袖翩翩,就算是板著一個臉,依舊是風度宜人。

進了大堂,荀彧往戲志才面前一坐,不苟言笑的說道:「汝方才向曹公進言?」

戲志才知道也瞞不過他,便干脆的點點頭。

「……為何?」荀彧皺著眉頭說道,「……依汝之智,豈不知此乃飲鴆止渴,終有禍害也……」

戲志才看了一眼荀彧,歪了歪嘴,然後學著荀彧的話,加重了語氣說道:「……依汝之智,亦應知終有禍害也……」

氣氛頓時有些僵硬。

兩人默然良久之後,荀彧嘆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一塊心事一樣,帶著一點如釋重負的表情說道:「……也罷,從此以往,斷了干系,倒也是痛快……」

戲志才點點頭說道:「文若此言方為正理,須知懷璧之罪也,既曹公急切……豈不兩全其美?」

荀彧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此事,曹公過急也……唯恐日後便有害處……」

戲志才笑著說道:「無妨,此時此事,彼時彼事,焉有一成不變之理……日後,便日後再說罷……曹公允某幾壇好酒,文若不妨同飲?」

荀彧忽然有些氣結,說道:「汝便為幾壇好酒,便賣某此事不成?」

戲志才一愣,旋即猛然搖了搖頭,一臉正經的說道:「此言差矣!某豈能如此行事?此酒……」

說到一半,戲志才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此酒,乃某獻策之酬也!有先有後,次序不同!」

荀彧翻了個白眼,然後一甩袖子,便不再理會戲志才,走了。

戲志才看著荀彧的背影,良久,忽然嘆了一口氣,有些意興闌珊的直接往後一倒,便攤在了席子之上,仰望著灰塵布滿,有些蛛網的大堂棟梁,喃喃的說道:「想當一個棟梁……那知不知道這個棟梁先是要經過刀斧伐砍,剝去皮表枝干,再靜置陰干,塗抹重漆之後,方可懸於房上?沒有遭遇這些刀斧風霜,沒有去掉這些頭尾,誰會用啊?」

荀彧荀文若啊,你畢竟與我不同。

從漢武開始,皇帝便想要重用寒門,為何?

還不是因為簡單,拿起來簡單,丟掉更簡單。

我只不過是一個默默無名之輩,戲志才而已,就算是恢復了原名,也不過是一介寒門,曹公欲尊則尊,欲貶則貶,毫無掛礙,就算是我表現得再邋遢,再好酒,對於曹公來說,則是更為歡喜。不是曹公喜歡手下邋遢好酒,而是像我這樣的邋遢好酒之人,不受他人所喜,自然就不會拉幫結派,導致相互之間會產生什么太多的瓜葛……

曹公在我這里,有錯就罵,有功就賞,不開心了便拿著我的酒就喝,開心了便送我幾壇酒,輕松簡單,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或者是壓力,因為曹公知道,我就是一個人,就只是一個人而已,就算是捧得再高,也不過依舊一個人而已,然而你呢?

荀氏潁川望族,之前便是在袁紹之處謀事,現在又轉到了這里,難道曹公一點疑心都沒有?你放心了,曹公放不放心?曹公放心了,你放不放心?就算你和曹公相交莫逆,你的家族放不放心?

不放心怎么辦?

所以還不如借著此事,相互之間做一個交接,豈不更好?

荀氏丟掉了伸在外面的枝杈,曹公得到了可以燃燒更旺的柴薪,雖然說在將來,或許多少有一些問題,但是現在無疑是最好的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