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誰也無法避免(1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175 字 2020-06-02

不管是在何處,寧靜的夜色總是很撩人,晚風吹拂在身上,多少會有些安謐之感。只不過,斐潛在結束了晚宴之後,雖然吹著夜風,心中卻靜不下來。

因為西涼諸將就在天水左近,因此雖然舉辦歡宴,但並不是無限制的狂歡,心中多少有些節制,盡興之後,也就散去了。

斐潛站在大帳之前,看著營地在上邽城外蕭殺綿延,營中火把的光芒,像是倒影著天上的星河,頗有幾分夢幻的色彩。

眼下的局面,越發的復雜起來。

當然,這樣的復雜的情況其實一開始就有些苗頭,只不過現在爆發了出來而已,就像是炎症,或許一開始就有,但是並不明顯,然後不小心吃喝進去的雞湯則是引發了炎症的火山,洶涌發作出來。

雖然心中多少有些預備,但是真正事情發生的時候,斐潛還是覺得有些頭痛,也有些郁悶。

「君侯,此事,某之過也……」賈詡將竹筒當中的情報抵還,拱拱手低聲說道,「因關中推行田政新律,鄭氏多有怨言,勾連大戶,把持地方,故而某於元直,士元商議,借君侯於隴右之機,使人於關中謠傳君侯兵敗……」

李儒在一側哈了一聲,半開玩笑的說道:「……原想套只細跪乳,卻撞進來只舒胖子……」

賈詡有些尷尬的說道:「……便是如此。」

斐潛大體上也算是明白了,賈詡和龐統、徐庶三人,原本想著是給關中鄭氏等跳著的家伙挖個坑,結果沒想到坑挖小了,結果跳進來個大家伙。

呼廚泉來了。

前一段時間斐潛取了關中和漢中,原本算是比較重要的關隘雕陰,自然就被地理位置更加重要的潼關和武關所替代,馬延守潼關,趙雲守武關,而雕陰就等於是位於腹地的關隘,自然就沒有留人值守,也沒有留下多少兵卒,只有留著一百郡兵維持正常運作而已,結果被呼廚泉突襲得手,搶下了雕陰。

「平陽之處可有消息?」斐潛下意識的問道,然後旋即搖了搖頭,說道,「嗯,北屈雖小,然軍寨依舊,呼廚泉急切之間未必攻得下……重中之重,依舊是左馮翊……」自己是還是有些掛心平陽,才會下意識的問出來。而實際上平陽的消息,在雕陰被攻陷的時候就已經被切斷了,一時半會誰也不是全能的上帝,誰會知道有沒有什么變化。

賈詡點頭說道:「友若鎮平陽,攻略有不足,守應無大礙。更何況呼廚泉攻勢雖猛,然後勁不足,唯有南下左馮翊,再克潼關,與弘農楊氏相接,里應外合之下,方可成其事。故而呼廚泉主力應於關中,至多出偏軍少許,佯攻牽制北屈平陽。」

「關中鄭氏大戶,必然陽守土自保,陰饋呼廚泉,以觀後續,若吾等彈壓無力,亦可左右逢源……」李儒笑了笑,說道,「潼關雖閉,然有蒲津渡也……雖說浮橋已毀,鐵索尚存。哈,如此說來,河東王邑恐怕也走脫不了干系。」

潼關馬延把守著,自然不可能擅自打開關門,讓閑雜人等自由出入,而關中的人想要和弘農的楊氏取得聯系,最近的道路便是走蒲津渡。

蒲津渡是黃河自從秦朝就留下來的古渡口,位於潼關北面,因為黃河水枯水期和豐水期的水位上下差別極大,因此蒲津渡一直以來都是用鐵索浮橋的形勢來進行渡河,當然,在枯水期間,也可以用船渡,有潼關北門鎖鑰之名。

早在漢靈帝時期,蒲津渡的浮橋就為了防止羌人叛亂綿延到河東,便焚毀了,至今都沒有修復,因此大軍通行是不用想了,但是偷偷過幾個人,問題並不大。

過了蒲津渡,便是河東,然後從河東到陝津,再過陝津進入弘農,雖然陝津有張遼駐守,但是一般的商隊和普通的商船還是放行的,所以通過這一條線路,關中和弘農聯系上,也就自然有了很大的可能性。

雖然李儒和賈詡都說平陽大體上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但是畢竟牽扯到自己大本營的關系,因此斐潛多少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只不過現在這些忐忑的心情對於平陽的局勢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所以也不得不暫且按耐下來,說道:「為今之計,便當如何?」

「左馮翊鄭氏,雖說塢堡大小近十座,佣客家丁私兵六七千人,然不經戰陣,不通兵法,敗之甚易,」賈詡說道,「當下之危,乃呼廚泉南下左馮翊,與其聯合,破潼關,與弘農楊氏聯合進逼……故而先戰呼廚泉,抽其柴薪,鄭氏等人便如沸湯,便可無憂矣……」

李儒也說道:「今已俘韓文約,隴右之戰,可暫且告一段落……某與寬之領兵至番須道西口,於街亭立寨,勾連合眾,售賈羌氐,觀隴右形勢,待可乘之機……將軍可與文和領騎兵東進關中,迎戰呼廚泉,便可平定。」

斐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吐了出來,說道:「善!便如此行事!」

地盤大,有地盤大的好處,但是同樣也帶來一些麻煩的地方。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形勢,有時候間隔中央遠了,這個控制力就成為了問題。就像是斐潛離開了關中,就有人開始蠢蠢欲動,雖然這一次確實是賈詡等人作了一個局,挖了一個坑,結果意外的引來了呼廚泉,但是同樣也說明,其實別看斐潛現在地盤擴大了,但是實際上還並不安穩。

斐潛望著東面黑沉沉的天際,若有所思。

這個問題,似乎是誰也避免不了的。

叛亂。

漢靈帝就是因為西羌的叛亂,熬干耗盡了漢王朝當中最後的一點骨髓。然後袁紹也遭遇到了鄴城的叛變,曹操也是有同樣遭遇叛亂的經歷,劉備亦然,甚至將來的孫碧眼,同樣也在這樣的圈子里面跳……

那么我呢?

現在關中鄭氏叛亂,將來又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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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的夜晚,若是在屋內無風之處,還是頗為悶熱的,但是在雒陽城中,修復不久的楊府當中,楊彪正頂著炎熱,在火燭照耀之下,奮筆疾書:

「賢弟見信如晤:

弟之來信已悉。

知弟身處荊棘之地,心向社稷之明,兄心甚慰。

弟身處關中,人心蒙昧,局面艱辛,然得眾賢相助,如今始得破局,馮翊之地,已皆知三色之惡,群情洶涌,伐之可期。公業於河東,曉文都以大義,頗有成效,即日便有援至蒲津。今南匈亦知天下大義、大是、大非,雖於蠻夷之地,亦有討伐逆臣之願,其勇可沽也。

左右合力,上下齊心,加之三色新敗,人心惶惶,便可焚其糧草於倉稟,斷其交通於關隘,困其兵卒於並北,便成大事。如此,子悅賢弟戰績甚巨,於天下亦有大功大德,兄愧不如也,當言天子,表賢弟位三槐之列。

今局勢雖明,隱患仍存。征西軍駐潼關,決斷東西;並北陰山,亦有其卒;雖聞征西授首,然不見其屍;加之關中並北諸姓,往日里亦有來往,心思不定;匈奴兵力擅於奔襲,然不利攻城拔寨,如此種種,仍需賢弟斟酌帷幄。而今關中,人或油滑,或粗野,大事難足與謀,弟不妨與公業商議,不可坐之、待之,無論南匈欲為何,須勸其進,與三色之旗堂堂一戰,鼎定勝局。

愚兄河洛初定,亦有匡扶社稷之志者相投,即日令豪傑武者,兵發潼關,助賢弟破潼,掃盪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