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8章 陰山風波起(2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386 字 2020-06-02

這個時代,並不像是後世那樣,掛一個牌子就可以通知那些前來交易的胡人,本店已經搬道某某街某某號,從這里向右拐一百五十米等等,就可以讓這些胡人找得到新的交易地點,一旦搬遷,也就等於是原本的貿易全數要斷絕,再想重新建立起貿易的習慣和信用,就等於是又從零做起一般。

這讓白石羌頭人如何舍得?

眼下,既然征西將軍還有心情拿通寶采買,說明問題還不是很大,但是不管怎樣,還是要探聽清楚了,心中才放的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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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胡人的宗族的觀念並沒有像漢人那么強,也沒有動不動就強調說自己祖籍是哪里的,但是也並非完全沒有什么姓氏區別,就像是呼衍氏、須卜氏、丘林氏、蘭氏四姓,就是匈奴當中的名族。

不過現在,丘林氏早就已經名存實亡,而蘭氏已經基本上伴隨著之前南匈奴王庭的分裂,在戰場之上消耗殆盡。

剩下的呼衍氏跟著於夫羅在陰山,而須卜氏則是知道自己不是很受於夫羅待見,因此便遠離了陰山,在高奴定居。

畢竟當年須卜氏在欒提羌渠單於死後,被推舉為繼任了欒提羌渠單於的位置,雖然也算是被脅迫的,但是也難保於夫羅心中沒有什么一件,因此干脆遠離了於夫羅,眼不見為凈來得更好一些。

呼廚泉舉兵失敗,被俘的消息也傳到了高奴左近,知道呼廚泉被扣押在陰山等待處理,呼廚泉直屬的部落之人自然像是霜打的一樣,而須卜氏則是緩過氣來,很是嘲笑顯擺了幾天。

畢竟呼廚泉當初也沒少刁難須卜氏部落,現在之前被那些呼廚泉部落之人或是牽走,或是認錯,或是走丟的牛羊,現在又多半重新回來,當然須卜迭爾斤也有稍微控制一下族人的情緒,並沒有一口氣將呼廚泉的殘部壓迫得太過分,畢竟呼廚泉還沒有正式處理……

隨著時間的推移,須卜迭爾斤也開始有些嘀咕了起來,畢竟呼廚泉遲遲沒有什么被處罰的消息,也就意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性就越來越高。

「難不成這個呼廚泉,還能再翻過身來?」

須卜迭爾斤轉動著手中的翠玉扳指,沉吟著。他手中這一枚翠玉扳指,是他父親須卜骨都侯生前留給他的,也算是須卜氏的一個標識,或是一個信物吧。

「大族長!」正當須卜迭爾斤思索著的時候,忽然有一個族人走上前來,稟報道,「大族長,我們存的鹽吃完了……」

「嗯?鹽吃完了?怎么現在才說?」須卜迭爾斤站起身來,跟著族人到了屯放物資的地方,端起那個黑不溜秋的用來存放鹽塊的圓陶罐,伸頭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除了些鹽渣粉末之外,確實已經吃完了。

「前幾天不是還有么?」須卜迭爾斤有些疑惑的說道。

一旁的族人恭敬的說道:「昨天族長吩咐說要給牛馬加些鹽……」

人吃鹽才有氣力,大牲口也是需要吃鹽的,養了一個冬天的牛馬要在春天重新養膘,除了大量吃些新鮮的草之外,也需要給牛馬補充一些鹽分,要不然牛馬也容易生病。

「南邊的羌人搬走了?沒去買些過來么?」須卜迭爾斤將鹽罐遞給了一旁的族人,讓其收好,旋即問道。

匈奴人也不會自己產鹽,這些鹽大多都是奔走西域的羌人們販賣過來的,尤其是那個白石羌的人,現在基本上已經成為了一個很大的中間商。

「去了……」族人回答道,「可是羌人都說……都說……」

「說什么?」須卜迭爾斤剛開始的時候也沒有在意,一邊問著一邊轉頭望了望呼廚泉那邊的人,說道,「別的東西還好說,鹽總是要的……說什么了?吞吞吐吐的還是不是長生天的勇士了!」

「羌人說的很奇怪……」族人說道,「一早沒有鹽的時候,我們就去找羌人了……我們跟羌人說要買些鹽,人也要牛馬也要吃的……結果羌人說,說我們牛馬都快沒了,還要買鹽干什么……說不買給我們鹽,倒是想要買我們的牛馬……」

須卜迭爾斤愣了一下,扭頭望著族人說道:「……什么意思?」

外出去找羌人進行貿易的族人搖著頭說道:「不知道,反正羌人怪怪的……我們強調說要買鹽,結果羌人要價太高,高了好多好多……我們說要不先賒一部分,結果羌人就說不能賒,說不賣我們鹽……」

「為什么不能賒賬?」須卜迭爾斤眼睛一瞪,「不對!為什么給我們加價了?什么混賬玩意,哪里來的膽子,敢加我們的價錢?是新來的么?你沒說是我們要的鹽,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小部落!」

族人怯怯的搖頭說道:「就是南面的那個羌人部落……」

「蠢貨!廢物!該死的家伙!」須卜迭爾斤氣呼呼的吼道,然後帶著十幾名的護衛,上了馬,旋風般的出了大帳,朝著白石羌奔馳而去。

在日頭偏西的時候,須卜迭爾斤帶著一小罐的粗鹽,沉著臉回來了。

須卜迭爾斤先將一小罐的鹽甩給了族人之後,在帳篷里面來回踱步了半天,旋即走了出來,咬著牙吼道:「來人!召集族人好手,我們去陰山!」

「大族長?什么事情這么急?」

「征西將軍北上了!漢人要去陰山!」須卜迭爾斤低聲吼道,「該死的呼廚泉!他要用高奴的牲口和人,去按照什么……什么……」

須卜迭爾斤忽然卡殼了一下,似乎是忘了那個專有名詞是怎么說得了,吭哧半天之後才說道:「……反正是要拿高奴的人和牲口,去找征西抵消他的罪責!漢人的征西將軍北上了,就是為這個事情去的!」

「抵罪就抵罪唄……」須卜氏族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呼廚泉的部落抵罪關我們什么事?」

「你耳朵聾了么!」須卜迭爾斤大吼道,「有說是呼廚泉部落的么?!是整個高奴的!是整個這一片地方的!該死,該死的!」

「什么!」須卜氏族人也跳將起來,「呼廚泉的罪,干我們什么事情?」

「我們知道,漢人怎么知道?再說漢人哪管這些!漢人只是知道是從高奴出的兵!當然是要高奴這里的人來賠罪!」須卜迭爾斤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籠子當中的野狼,齜著牙,「所以那些白石羌的野狗也來打我們的主意了!這群該死的畜生!」

「……族長,要不我們逃吧?」

「逃?逃去哪里?南面就是白石羌,再過去就是漢人的地盤,東面也是漢人的,北面是陰山,西面……」須卜迭爾斤慘笑一下,說道,「西面,去西面就是找死……」西面是荒漠地,是戈壁灘和沙漠的結合體,雖然也有一點點的植被,但是真的只有一點點而已。

「只有去陰山!」須卜迭爾斤目光陰森,「要贖罪,也要有得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