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4章枕間營業,體外風聲(2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545 字 2020-11-24

當然,反過來的意思就是若是王祥做不到,那么也會揚其名,只不過揚的就不是什么好名聲了……

『這個……』丁沖沉吟著,忽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應該一開始的時候就立刻翻臉掀桌子,因為一開始只是質疑,丁沖也可以表示說這些質疑是針對司空,是針對丁沖自己,翻臉掀桌子自然也是有理由的,但是現在么,再掀桌子的話,袒護王祥的味道就太重了,而且即便是掀了桌子,制止話題的效果肯定不理想,現場這么多人,這要花多少錢壓熱搜啊?

還是要解決問題,不能讓這個問題持續發酵下去,能夠現場解決掉自然就是最好,拖下去亦或是躲避,都不是最好的方式。

否則曹操在冀州鄴城舉辦的考正,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丁沖腦海當中念頭急速旋轉起來,開始衡量其中的各項輕重。

丁沖還沒有表態,場中的審榮咳嗽了一聲,自覺地在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多少有些得意,微笑著說道:『吾等絕非有何地域之見,若是王榜首確有其能,吾等冀州士子,自當拜伏。若是不能臨冰而求得魚,也未必是王榜首有意欺瞞,想必是略有疏忽,亦或是天色不美……』

丁沖聽了審榮之言,不由的盯著審榮看了片刻,然後微微點頭,轉頭看向了王祥,『王休徵,汝意下如何?』

王祥自知自事,卧冰求鯉,說說就是了,還真的大冬天脫光了上冰面上躺著去?還求鯉?求死還差不多。因此見丁沖詢問,自然不能說沒問題,可是也不能說有問題,便是卡在當場,啞口無言。

丁沖微微的嘆了口氣。

看來,即便是維護了王祥,王祥也未必是能當好一個官。所謂『官』子,便是上面一張口,下面一張嘴,若是像是王祥當下一樣,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又如何能做的好一個『官』?

更何況方才審榮言下之意,是表示冀州子弟並非反對丁沖,也不是反對考正,而是覺得王祥這個『外鄉人』攝取了原本屬於冀州鄴城的榜首,故而引發的冀州子弟不滿,才有當下的事情。

錄用王祥作為榜首,只是用來表示曹操不會因為地域而歧視任何人,願意接納天下任何地方的人才,但是並不是意味著只能用王祥來作為千金的馬骨,用什么李祥、趙祥作為例子也自然是可以的……

『王休徵,汝不妨一試……』丁沖緩緩的說道,也就代表著丁沖准備放棄王祥了。

畢竟這個年代,考正制度才剛開始,所謂什么榜首啊,誇街巡游啊,還都是找驃騎將軍學來的花樣,就連丁沖自己,對於考正制度的理解,也未必有多么深刻,在此刻混亂的局面之下,似乎覺得犧牲一個榜首,也未必就是一件多大不了的事情,畢竟大局為重。

王祥渾渾噩噩的站起來,緩緩的往漳水而去,他知道自己多半求不出什么魚來,而且他知道不光是他知道,大多數人也都知道,只不過之前那個謊言,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樣,都不講的時候就似乎還能穿在身上,但是一被捅破,就是發現其實赤裸裸的什么都沒有……

看著王祥往漳水邊上走,粟成和審榮對視了一眼,然後微微點頭。粟成又回過頭,往一旁的人群之中用了個顏色……

王祥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的走到了漳水邊,還沒等他想出什么應對策略的時候,忽然有人高呼:『不好了!王郎君要投河!』

王祥一愣,誰?誰要投河?我?我要投河么?沒有啊?

王祥不禁扭頭回看,卻見人群當中撲出了幾名家丁護衛的樣子,然後大呼小叫的沖著王祥自己撲來,嚇得王祥往後不由得側退了一步,而河岸邊多數石子都是圓滑的,一個重心不穩便有些踉蹌,然後被撲來的家丁護衛直接就給按到地上……

丁沖等人距離較遠一些,自然也分辨不太清楚王祥究竟是主動彎腰准備投河,還是踩踏到了河卵石重心不穩,反正看起來像是王祥要投河然後被按住了一樣。

丁沖皺眉,『來人,先送王郎君回去!』

丁沖很失望。

其實方才丁沖讓王祥去試試,一方面是礙於現場的形勢,另外一方面也是向王祥隱晦的表示,就是王祥別管是求還是去抓,反正只要豁出去,多少到漳水邊上搞一條魚在手里,然後就說這個魚是自己跳到他懷里的也好,跳到岸邊的也行,旁人也無法分辨的清楚,這一關自然也就過去了。

可惜王祥並沒有領悟到這一點,反倒是被人直接就給在岸邊給按倒在地,然後坐實了所謂『投河』的名頭……

真是愚鈍之輩!

丁沖心中暗罵,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僅僅是過了不到半天,他就從曹操口中聽到了幾乎同樣的一句話:『真乃愚鈍之輩也!』

丁沖嚇了一跳。

曹操擺擺手,補充說道:『冀州之人,愚鈍頑固,以至於此也……』

丁氏算是曹氏的聯姻,所以曹操對於丁沖的言語也是比較的直接,甚至沒有過多的修飾,曹操又嘆息了一聲,『此事汝辦差矣!』

『冀州此等人士,非因王家子一人,亦非地域之見,乃欲絕考正之制也!』曹操沉聲說道,『考正重於才,察舉重於德!今日於考正之席,大論德行,此或考正乎,此或察舉乎?幼陽中了此等奸人之計也!』

丁沖愕然,然後恍然。

冀州人士,顯然不願意走什么新的人才晉升道路,原先的道路顯然更簡單更好走可以獲得更多的利益,而新的考正制度顯然難度要更高,更不好走。

尤其是還要在豫州人士的主持下,現場考試什么的,若是沒有什么才能,全靠拼湊,亦或是門客幫抬的,又如何能夠脫穎而出,獲得個好的名次?

如此一來豈不是斷絕了自家前程?

因此這些冀州子弟,在名單出來之後,根本就沒有談及任何關於王祥本人得才情能力的問題,反倒是抓著王祥之前吹噓的那些事跡不放,將弄虛作假,浮誇自大等等的名頭蓋在王祥頭上,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針對考正制度,表示考正制度有問題,還是原本的察舉制度更好……

曹操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出來,雙目之中略有寒光閃過,『既然如此,便是如此罷!』

他曹操何時怕過誰?

既然選擇了沒臉沒皮,那么大家不妨都是一塊沒臉沒皮!

曹操不由得想起了當年他找到許子將的時候,若不是自己橫下一條心,耍無賴一回,說不得也被許子將給耍得團團轉!

如今鄴城,難道還能比當年還要更難?當年曹操毫無官職,亦無兵卒的時候都能讓許子將屈服,難道說當下反而不成了?

曹操笑著,聲音洪亮,身震屋檐,似乎將房頂上的積雪都要震下來一般,『有趣!有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