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6章 誰於案上(2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191 字 2020-06-02

兩個人默默又站了一會兒,郭圖拱了拱手,向逢紀告辭,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就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的說道:「聞正南兄身有不適?且不知當下如何?」

「哦?」逢紀眼珠轉了一下,點頭說道。「竟有此事?某當去探望一二……」

郭圖點了點頭,然後和逢紀的目光接觸了一下,旋即分開,再次拱拱手,走了。

逢紀站著,看著天邊僅存的一點點晚霞慢慢的消失在天邊,轉過身來吩咐道:「來人!回城!」

………… p(′⌒`?q)…………

審配沒在家中,而是依舊在鄴城府衙。

雖然已經到了晚脯的時間,但是審配依舊沒有歇息。

這些時日,鄴城之中,戒備比往日更勝了三分。雖然說袁紹已經回來了,曹操也沒有繼續進攻,但是冀州緊張的局面依舊沒有多少的改變。分別冀州駐扎在各地郡縣的精銳兵卒,也在不停的聚攏起來,然後在雀山之下進行整編。

說是為了備戰,為了抵御可能而來曹操下一步攻勢,所謂普通的兵卒,自然不懂得其中究竟是為了什么,只是知道上頭的命令像是雨點一般的落下來,收攏兵卒征調物資,整頓防御體系,一個個忙得四腳朝天,然後叫苦連天……

而懂得其中問題於何處的人,卻一個個閉著嘴,什么都不說。

冀州,正值風雲動盪之刻。

鄴城街頭,時不時有背插小旗的兵卒策馬急急而出,將一條條的命令帶出去,然後又帶著一條條的信息返回來,匯集在審配這里。

府衙一側,幾名鄴城官吏正在收攏著信息,時不時的走出側廳,向位於正廳的審配匯報事項,而審配,也比之前似乎要更消瘦一些,目光卻顯得更加的銳利,甚至有些凶狠。

「啟稟令君,今日調兵來鄴,糧餉多耗……城中倉稟,只見日少,附廓庄禾,亦不得熟,若不得征調,恐不及用也……」

「啟稟令君,近日點發器械,補於營中,兵甲、刀矛、弓矢,均有短缺,城中存矢不過十萬,急需補充……」

審配聽著,然後一一做了安排,籌集物資的去籌集物資,敦促生產的去敦促生產,忙卻不亂,但是審配的眉頭卻一直緊緊的皺著,就像是一張被狠狠揉了一把的紙張,怎樣也可能再恢復原來的光滑平順。

這些錢糧兵甲,並非是最讓審配頭疼的事情,因為審配知道,所有能夠用錢財解決的問題都不是什么問題,而那些錢財所做不到的,才是問題的根本。

冀州當下的紛亂,便是審配如今最大的心結……

田豐死了。

冀州頓時無首。

或者說,現在當下,許多人都想做這個冀州「帶鹽人」,就算是有些什么扳倒袁紹為冀州士族報仇出口氣什么的,也是在當了這個首領之後的事情……

審配在冀州官場打混的時日也不短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說他自己沒有這個野望,也是假的,可是這個位置真的那么好當?但逢亂局,便是最怕內部不穩,一旦有變,便是難以想象,這個道理相信誰都懂,可是懂的歸懂的,實際上做的時候卻未必能做。

就像是吃河豚,吃野物,道理難道不懂么?真碰上了,恐怕也是很多真香二字。值此到底要怎樣,才能讓這端最為危險的時間盡快過去,袁紹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三子如何定奪,也該有個說法了……

堂下自家的隨從往內伸了一下腦袋,看了看審配的神色,又縮了回去。

「何事?!」審配頗有些不耐煩的問道,忙碌了一整天了,現在連晚脯都沒空吃,沒有發出無名火來,已經是相當的克制了。

「啟稟審公……」仆從連忙跪地稟報道,「家里夫人請審公回去一趟……」

「何事?」審配愣了一下,以為家中出了什么大事情,不由得再次追問道。

「這個……夫人沒說……」家中心腹仆從低著頭。

審配沉吟一會兒,丟下了筆,站起身來,吩咐道:「爾等好生做事!休要懈怠!」

堂內外的小吏連忙交口稱是,然後彎著腰送審配離開了政務廳,然後回轉的時候感覺渾身上下都輕了三分,笑容也不由得浮現在了臉上,甩了甩袖子,咳嗽了一聲,對著侍奉的仆從喝道:「可有水乎?呈些上來!」

其余的小吏也紛紛丟下了筆,晃動著酸脹的脖子,轉動著手臂,低聲談笑起來。

天塌下來自然有高個兒頂著!

現在高個兒走了,難道還那么拼命不成?

且不說這些小吏如何,審配上了馬車之後,家中心腹才低聲對審配說道:「是逢從曹來了……」

逢紀?

審配陷入了沉思。

逢紀原本和審配不和的,或者說,南陽派向來都和冀州派尿不到一個壺里去,可是在和曹操這一次的征戰之中,一切都發生了細微的轉邊。

南陽派因為許攸的逃離,收到了嚴重的打擊。袁紹雖然對於逢紀沒有什么具體的話,也沒有因為許攸就牽連怪罪逢紀,但是逢紀原本統領的一些兵卒,卻被調走了,當然,表面上還是符合程序的。

於是乎,逢紀在一個關鍵的時刻,向著審配伸出了橄欖枝。

審配的兒子,原本跟著袁紹南下,想的要在這一場戰役當中鍍個金,當然,更重要的是只有這樣,袁紹才能放心將鄴城交給審配……

結果沒想到的是,金沒有沒有鍍上,人反倒是陷在了曹操的手中,於是乎就有人向袁紹表示說審配這個小子,兒子都在曹操的手中,還會對袁公您忠心耿耿么?但是這個時候逢紀站出來給審配辯解,說了幾句好話,一方面打消了袁紹的顧慮,一方面也大大緩和了原本和審配之間的緊張關系。

此事袁紹便沒有再提,逢紀也當作沒有這事,但是審配知道,所有的東西都是有待價的,現在不用付錢,並非就是永遠免費的……

夜色已經籠罩在大地之上,火把的照耀之下,馬車壓在石板之上,審配的眼眸就如夜色一般的深沉。

果然,逢紀找到了自己。

那么這一次,又將是什么東西會被擺放在台面之上進行價值的衡量呢?